陈星燃回到家时,天刚擦黑。他把书包甩在沙发角,鞋也没脱就直奔自己房间,顺手把门反锁。
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是晚间新闻,播报员语气平稳地讲着某地暴雨成灾。他没多听,拉开书桌抽屉,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贴纸和橡皮擦底下摸出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机壳边角磕碰得厉害,开机要等三分钟,风扇一转就跟拖拉机似的嗡嗡响。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系统还在。
他坐上椅子,手指刚搭上键盘,眼前空气微微一荡,熟悉的半透明界面再度浮现。左边是《全民唱将》总决赛的舞台画面,林婉清站在聚光灯下,眼眶泛红,话筒握得极稳,声音却有些发颤:“这一嗓子,唱出了十年坚持。”
陈星燃屏住呼吸,心念一动:**回放**。
画面倒退十秒,重新播放。他盯着选手的脸,记下他喉结滚动的频率、眼神里的光、手指无意识抠着话筒底座的小动作。再切到观众席,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正悄悄抹眼角,镜头扫过她时,弹幕刷了一屏“妈妈哭了”。
他低头敲字。
“距离林婉清说出那句改变命运的话,还有72小时。”
第一句写完,他顿了顿,又删掉,改成倒叙:“十年后,当人们提起《全民唱将》总决赛,记得的不是冠军,而是那个被淘汰的选手,和评委席上一滴没落下的泪。”
键盘噼啪作响。
他一边写,一边在脑子里过系统画面。选手叫李野,草根出身,酒吧驻唱八年,母亲患癌三年,靠卖唱筹款。这些细节系统没直接给,但他从未来直播的穿插采访片段里拼了出来。写到李野在后台啃冷包子,手指冻得发紫还练声时,右侧打赏榜单突然刷新:
【观众‘追光者’打赏灵感值x10!】
【观众‘音痴也追梦’打赏灵感值x8!】
【观众‘老歌不死’打赏灵感值x5!】
总值从15跳到38。
他嘴角抽了下,继续敲。
写林婉清点评前的沉默,写她指尖在话筒边缘轻轻一滑,留下淡淡的唇印——这个细节他反复看了五遍才确认,系统画面太真实,连口红印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像在看十年前的自己。”
灵感值又涨了5点。
38→43。
还差7点。
他皱眉,心念切换:**播放‘选手母亲台下抹泪’特写**。
画面一转,镜头给到观众席。那位穿蓝裙的女人低头擦眼泪,手帕都湿透了,旁边女儿轻轻拍她肩膀。背景音是李野唱到副歌,嗓音撕裂又倔强,像要把肺掏出来唱。
三秒后,打赏刷新:
【观众‘单亲妈妈’打赏灵感值x7!】
50!
“叮——”
系统界面轻震,右边“写作技巧”图标“砰”地亮起,弹出提示:【“黄金三章”写作技巧已解锁!掌握开篇悬念设置、人物共情锚点、节奏钩子布局】。
陈星燃眼睛一亮。
他立刻回头改开头。原本平铺直叙的“李野站在舞台上”,现在变成:“救护车鸣笛划破凌晨三点的城中村,李野抱着吉他冲进医院,身后老板追着骂‘你他妈别干了!’——可他不在乎,母亲的化疗费,还得靠这一嗓子。”
节奏快了,情绪也拉满了。
他刚敲完这句,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由远及近,停在他房门口。
“小鬼。”夏洛璃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得像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别熬夜。明天还要上学。”
陈星燃手指猛地一僵。
他左手闪电般合上笔记本屏幕,右手抄起桌上的数学作业本盖在键盘上,身体顺势歪向桌角,脑袋一歪,装出睡着的样子。嘴里那根草莓棒棒糖被他无意识咬破,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糖杆咔咔响。
作业本压着屏幕,键盘缝隙里还透出一点微光,他不敢动。
门外静了两秒。
门把手轻轻动了一下,没推开。
脚步声转身离开,走廊灯“啪”地灭了。
他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心跳像打鼓。
等了足足三十秒,他才重新掀开电脑盖子。
屏幕亮着,系统界面没消失,直播画面还在循环播放李野的演唱片段。打赏榜单又刷新了一条:
【观众‘熬夜党’打赏灵感值x3,附言:主角刚才是不是差点被抓?】
陈星燃愣了两秒,差点笑出声。
他压低声音,对着空气说:“兄弟,你吓我一跳。”
话音刚落,打赏又来:
【观众‘系统观察员’打赏灵感值x2,附言:建议下次用台灯照作业本,演技更真实。】
他挑眉,这帮未来观众还挺会看热闹。
他舔了舔牙尖的糖渣,重新坐正,手指放回键盘。
“救护车鸣笛划破凌晨三点的城中村……”他轻声念了一遍,满意地点头,继续往下写。
写李野在酒吧被客人泼酒,写他蹲在后巷吐得昏天黑地,写他翻遍通讯录找不到人借钱,最后拨通了林婉清助理的电话——三年前他给她写过歌,被退稿了。
“喂,是我,李野。我还能唱。”
写到这里,灵感值又涨了5点,系统界面右下角冒出个小提示:【连续创作满三十分钟,额外奖励灵感值x3】。
他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七。
窗外早就黑透了,楼对面几户人家陆续关灯。他房间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光晕圈住书桌一角,映得他半张脸发亮,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他把嘴里那根快化完的棒棒糖换到左边,继续敲。
突然,系统画面一闪,自动跳转到另一个直播片段——
深夜直播间,一个男主播正对着镜头喊:“家人们!这款面膜敷完嫩十岁!现在下单买一送三!”
陈星燃皱眉:谁切的?
他心念一动:**切回《音浪之巅》创作界面**。
画面瞬间恢复。
他没多想,继续写李野的试唱片段。写他一开口,全场静了,连导播都忘了切镜头。写林婉清慢慢摘下耳机,站起来,眼眶红了。
“这一嗓子,唱出了十年坚持。”
这句话他原封不动写进小说,加粗,居中,单独成段。
打赏瞬间爆炸:
【观众‘十年梦’打赏灵感值x15!】
【观众‘老粉不哭’打赏灵感值x12!】
【观众‘追光者’打赏灵感值x10!】
总值一路飙到80。
他刚想笑,眼角余光瞥见屏幕右下角——
系统商城里,“表演精通”图标,似乎……动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推了下,边缘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
他心头一跳。
还没来得及细看,楼下传来电梯“叮”的一声。
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夏洛璃回来了?
他猛地合上电脑,一把抓过作业本盖住,棒棒糖包装纸在手心被攥成一团,沙沙作响。
他屏住呼吸,听见玄关传来换鞋声,脚步往主卧方向走。
两秒后,灯灭了。
他缓缓松了口气,重新打开电脑。
系统界面依旧悬浮在眼前,直播画面安静播放,打赏榜单缓缓滚动。
他盯着“表演精通”那个图标,犹豫了一下,心念轻动:**点击查看详情**。
界面一闪,弹出说明:【当前技能未达解锁条件,需累计灵感值200,并完成一次公开表演反馈】。
他眯了眯眼。
公开表演?现在让他上台唱歌?
他低头看了眼嘴里那根只剩糖杆的棒棒糖,轻轻咬了下。
“等我把这本小说发出去再说。”
他重新敲起键盘,写下第二章开头:
“赛后采访里,没人问李野想不想赢。所有人只问: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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