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楼深处,并非寻常楼梯通道,而是一座小型的定向传送阵。凌尘与云漪手持观星令踏入阵中,光华一闪,周遭景物变幻,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这里,便是天机阁藏书楼第七层。
没有想象中直抵穹顶的书架,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卷宗。眼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唯有无数点细碎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简,如同温顺的星辰,静静地悬浮其中,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运行。每一枚玉简,都代表着一部足以在外界引起腥风血雨的古老典籍或秘闻记录。
虚空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白玉平台,平台上仅有两个蒲团。这里便是阅读区。
“七日时间,抓紧。”凌尘对云漪说道,随即神念如潮水般扩散开来,触及那些悬浮的玉简。
顿时,海量的信息标题涌入他的识海:
《星盟纪元考·残卷》
《混沌初开气象录·推测》
《虚无噬星兽观测笔记·星盟绝密》
《万界星辰寂灭周期推演图·摹本》
《上古封魔之战与星辰之力关联考》
《应劫之体与混沌载体辨·孤本》
……
琳琅满目,无一不是触及此界最核心、最古老秘密的典籍!其中许多,甚至连名字都充满了禁忌的味道。
凌尘心念一动,首先将关于“虚无噬星兽”和“混沌载体”的几枚玉简召至面前。
神识沉入《虚无噬星兽观测笔记·星盟绝密》,一股苍凉、绝望而又带着不屈战意的气息扑面而来。玉简中以神念烙印的方式,保存了上古星盟先贤与噬星兽遭遇、战斗的零星画面与记录。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存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片移动的、不断膨胀的“绝对虚无”,所过之处,星辰并非简单的爆炸或坍缩,而是其存在的“概念”被从根源上抹除,连光芒、时间、空间都被其吞噬,化为它的一部分。它并非生灵,更像是一种宇宙的“癌细胞”,一种规则的漏洞,以终结万有为食粮。
笔记中提到,此兽极难真正杀死,上古星盟集众神之力,也仅是将其“概念”打散,封印于宇宙边荒的“归寂之地”,并预言当其概念重新凝聚,便是大劫再临之时。
而《应劫之体与混沌载体辨·孤本》中则提到,混沌载体,并非特指某种体质,而是一种能够承载、调和甚至驾驭多种本源大道(尤其是相克之道,如生死、光暗、创造与寂灭)的特殊存在。是应对噬星兽那种“绝对虚无”的关键之一,因为唯有“混沌”,方能包容“虚无”,乃至从中重新衍化“存在”。
凌尘心中明悟,自己的混沌之体,正是这种载体。而星核本源代表的“寂灭之心”,则是激发、壮大这种载体力量的关键钥匙之一。
他又查阅了《星盟纪元考·残卷》和一些关于星象异动的记录,逐渐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
上古星盟崩塌后,其遗产与秘密散落各方。瑶池圣地继承了部分监察星空、维护平衡的职责;天机阁则更侧重于知识的保存与推演;而还有一些隐秘势力,或许继承了星盟的某些禁忌知识或力量,甚至可能……与那“吞噬之影”有着某种联系。影杀阁此次行动的雇主,极有可能就来自这些势力。
同时,他也找到了一些关于“星火之源”的零星记载。据说那是星盟时代点燃的第一缕文明之火,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之力,是克制“虚无”的另一种关键,但其具体所在,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连天机阁都无明确记载,只提及可能与某些古老的生命星辰或特殊的传承有关。
云漪也在专心查阅,她主要寻找关于青莲本源、净化之力以及可能存在的“星火之源”线索的典籍。她的青莲之力至纯至净,与那噬星兽的“绝对虚无”可谓是两个极端,或许也能在未来的对抗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时间在知识的汲取中飞速流逝。
三日转眼即过。
当凌尘从一枚记载着某种利用星辰寂灭之力炼体秘法的玉简中收回神念时,手中的观星令微微发烫,提示时间将至。
他与云漪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收获与凝重。
这七日,他们获取的知识,远超外界百年苦修所能接触的层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劫,对自身的使命与道路,都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该走了。”凌尘起身,将观星令置于白玉平台之上。
令牌光华一闪,空间传送之力再次笼罩两人。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万象楼一层一个不起眼的偏厅之中,显然是天衍尊者有意安排,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两人没有丝毫停留,迅速改变容貌气息,混入往来的人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万象楼,离开了这片给予他们宝贵知识,也带来沉重压力的智慧之地。
走在天机城依旧熙攘的街道上,凌尘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计划。
“我们需要尽快提升实力。金丹后期,面对未来的风波,还远远不够。”凌尘传音给云漪,“无论是寻找‘星火之源’的线索,还是应对影杀阁及其背后势力的追杀,都需要更强的力量。”
云漪点头赞同:“根据典籍记载,南方‘万焱山脉’深处,有一处地火熔潭,据说曾有‘星火’坠落的传闻,或许值得一探。而且那里环境极端,正好可以淬炼你我修为。”
“万焱山脉……”凌尘目光闪动,“好,就去那里!”
两人不再犹豫,选定方向,朝着天机城的南方星门走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万象楼后不久,藏书楼第七层那无尽的黑暗虚空中,一枚原本静静悬浮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玉简,表面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与周围寂灭星辰之力格格不入的、充满贪婪与恶意的波动。
这波动一闪而逝,并未触发任何警报。
但远在天机城核心深处,正在推演星盘的天衍尊者,却缓缓睁开了双眼,望向藏书楼的方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变数之中的变数……混沌的轨迹,果然难以捉摸。”
他低声自语,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暗流,从未真正平息,只是在更深、更暗处,悄然涌动。凌尘的万焱山脉之行,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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