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的刹那，苏寒指节微微发颤。
他与姬九黎交握的手还带着方才记忆重构时的余温，可掌心相贴处的温度，却比寻常凉了几分——那是荒古圣体未完全恢复的征兆。
\"看山下。\"姬九黎的声音裹着星袍上未散的冰碴，她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指尖星辉凝成细针，刺破晨雾。
苏寒顺着她的指引望去。
沧澜宗山脚下，几个杂役弟子正机械地往井里倒水，木桶撞在井沿发出空洞的响，却无人在意；更远些的演武场，两名外门弟子持剑对峙，剑尖都戳在对方心口三寸处，竟同时露出痴傻的笑。
\"格式化的残影。\"苏寒喉结滚动，荒古天命纹在锁骨下若隐若现，\"系统虽停，但残留的法则碎片还在啃噬活人的神智。\"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本应流转全身的圣体之力，此刻正像被抽干了一半的江河，在经脉里淤塞成浑浊的暗流。
姬九黎的星眸暗了暗。
她试着召唤本命剑御星辰，可指尖只凝出半枚星芒便溃散成光尘。\"我的星辰之力......迟滞了。\"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原本流转的星图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源脉。\"
话音未落，虚空中突然响起金属摩擦的尖啸。
苏寒猛地将姬九黎拽到身侧，破劫剑胚自动出鞘横在两人身前。
一道黑影自他们头顶的云层里砸落，带起的气浪掀飞了十丈外的青石阶——来者手持法则长枪，枪尖缠着玄色雷纹，面容与天道意志如出一辙，正是那本该被碾碎的天道分身。
\"你们以为赢了？\"天道分身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一个字都刮得人耳膜生疼，\"只要系统未毁，我便是天道的影子，杀不尽，斩不绝！\"他枪尖一点，玄雷化作蛇群缠向苏寒眉心，\"这一次，我要剜了你的圣体，抽了她的心窍，让你们的共生变成最锋利的刀，亲手捅进彼此的胸膛！\"
苏寒瞳孔骤缩。
荒古天命纹突然烧红了整片锁骨，他能看见那些玄雷的轨迹在视野里慢成蜗牛——每一道雷蛇的分叉、每一丝能量的波动，都在圣纹的映照下无所遁形。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天道分身的身形边缘泛着诡异的灰白，像是被水洗过的画像，\"他不是实体......\"他压低声音，剑胚在掌心发烫，\"是依托系统漏洞存在的能量投影，力量来自格式化残留的裂痕！\"
\"裂痕？\"姬九黎指尖的星芒突然凝实，她反手握住苏寒持剑的手，星图裂痕处渗出点点金血，\"我封！\"
星芒如网，顺着苏寒指出的裂痕铺天盖地罩下。
天道分身的玄雷蛇群撞上星网的刹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鸣。
他的身形被扯得扭曲，法则长枪\"当啷\"坠地，露出胸口处暗灰色的能量核心——那是一团纠缠的代码，正疯狂地吞噬着周围修士的神智。
\"星辰碎梦！\"姬九黎眼尾泛红，本命剑御星辰终于破体而出，剑光裹着万千星屑劈向核心。
星网骤然收紧，天道分身的嘶吼声里混进了无数被吞噬修士的哭嚎，他的手臂化作飞灰，却仍在挣扎着去够那团代码，\"系统......系统会重启......\"
\"闭嘴！\"苏寒的荒古天命纹爬上脖颈，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那些呆滞的修士里，有曾偷偷塞给他热馒头的伙房老周，有总说他\"剑胚拿反了\"的外门执事。
他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剑胚突然发出龙吟，\"共生命纹·启！\"
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同时浮现出金色纹路。
那是共生枷锁的具象化，纹路如藤蔓般攀过手腕、小臂，最终在剑胚与御星辰的相交处汇作一团金光。
苏寒的剑意裹着圣体的灼热，姬九黎的星力带着心窍的冷冽，两种力量在金团里翻涌、融合，最终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剑芒。
\"轰——\"
天道分身的身形在剑芒中碎成齑粉。
他最后一声\"系统\"还卡在喉咙里，便连那团代码核心也被搅成了虚无。
风卷着碎光掠过沧澜宗，方才呆滞的修士们突然捂住脑袋蹲下，有外门弟子哭着喊\"我刚才怎么了\"，伙房老周颤抖着摸向怀里——那里还揣着半块没送出去的热馒头。
\"结束了？\"姬九黎靠着苏寒，星袍上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仰头看向天空，却在晨光里瞥见一丝异样：\"寒，你看......\"
苏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远方的天际线，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隙，像被巨斧劈开的镜面。
缝隙深处，无数暗金色符文正在缓缓旋转，组成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阵列——每一道符文都在散发着冰冷的法则波动，与方才天道分身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那是......\"苏寒的荒古天命纹再次发烫，他突然想起记忆重构时，剑胚吸收最后一段记忆前，系统提示里闪过的\"核心中枢\"四个字。
姬九黎将御星辰收回体内，星眸里跳动着与晨光同色的火焰：\"去看看。\"她牵起苏寒的手，掌心的温度终于不再冰凉，\"这次，我们亲手拆了它。\"
风掠过两人发梢，带着山脚下婴儿的啼哭飘向远方。
苏寒望着那道裂缝，破劫剑胚在他掌心轻轻震颤——这一次，他们要斩的，不再是分身，而是天道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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