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慎感觉陆子扬的话有些咄咄逼人,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恭敬,堆起假笑道:“大人这话说的,下官可担待不起。大人是知州,站得高看得远,自然有更好的法子,大人有何吩咐,下官遵命就是。”
陆子扬站起身来,扫视了几人一眼道:“闲话少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解决百姓的土地纠纷,还他们一个真正的公道,现在我们就去乡里……”
话没说完,徐靖晟领着一个满脸慌张的衙役走了进来,衙役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禀报道:“禀报诸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手里拿着锄头镰刀一些农具,嘈嘈嚷嚷的要见知州大人。”
众人吃了一惊,陆子扬心中一沉,难道上次的事情又要重演了,他看了一眼徐靖晟,后者凝重的点点头。
陈敬之脸上煞白,哆哆嗦嗦的吩咐道:“叫巡检司调集人手,马上上城墙进行防守,如有人胆敢闹事,马上弹压。”
张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意,抱拳道:“县尊大人无需多虑,那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属下亲自去办。”
陆子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急转,不由的想起金陵城外的那一幕,百姓不一定是真正的百姓,自己一定要把握事情的主动,绝对不能听之任之。
眼看张慎就要走出门外,他急忙大声喝道:“请慢,百姓怎么会知道本官来到了县城?此事透着怪异,巡检司的人先不要动,你们和本官先去城墙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去不得啊!本县城墙高不过两丈,另外由于刚经历过战事好些垛口都缺了角,他们手里的锄头镰刀虽比不得刀枪,可架不住人多啊!真要是搭个简陋的木梯往上爬,片刻就能上得来。您万一有个闪失,下官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陈敬之带着一丝哭腔劝阻道。
心里也欲哭无泪,自己这把老骨头本就经不起折腾,偏偏上任就遇上这等棘手的事。新知州年轻气盛,偏要往险地闯,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不是掉乌纱帽这么简单了,估计这条老命都得搭上。想到这里,心里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一遍,只求自己能平安致仕,再也没有往上爬的心思。
张慎也跟着劝道:“县尊所言极是,陆大人千金之躯,岂可立于危墙,下官只需带一队巡检司的人马过去,不消一个时辰,定能将那些刁民驱散,大人只需在衙内静候佳音,何必亲身涉险?”
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陆子扬心中更加起疑,微微由于后坚决的说道:“都不必说了,本官治下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本官必须要知道其中原由,不然就是失职。再说了,如果一个当官当到了如此畏民如虎的地步,这个官就不要再当了,小心祸事降临,那时悔之晚矣。”说完不屑的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陈敬之一眼,大步往门外走去。
徐靖晟看着陆子扬的背影,木然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刘文谦忽然呵呵冷笑一声,脸上有些轻松又有些痛快,随即袖子一挥,也跟了上去。
张慎脸上沉的能滴出水来,他移步到陈敬之身旁,低声道:“县尊,这是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陈敬之有些气急败坏的回道,眼睛盯着张慎:“张主簿,那先耕者得的方法可是你提出来的,也在本官面前拍着胸膛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税收,言之凿凿地保证不会出乱子,如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你难辞其咎。”
见他想把责任一股脑的推到自己身上,张慎心里满是鄙夷,自己孝敬了他那么多的钱财,现在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翻脸不认人,还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应承道:“是,这件事是下官没有办好,不过眼下还有补救的机会,其实那些人是下官……”张慎轻轻地在陈敬之耳边言语几句,一直默不作声的县尉周元朗听得浑身一震,脸上阴晴不定起来。
陈敬之听完后面露骇然,低喝道:“你疯了,你怎么敢这么做?你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如果他在此地有一点闪失,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住,你的家族也会因你连根拔起。”
张慎诡异的笑了笑:“大人无虑,谁说要伤及他性命了,不过是吓唬一下他而已,让他不敢再对土地的事指手画脚。”见他还有些不放心,又继续说道:“城外的那些百姓安插了下官不少的眼线,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待会我和县尊只需要……”
说罢,转头对着低头思索的周元朗吩咐道:“元朗兄,你现在就带着一些身手不错的人寸步不离跟在他的身边,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陆子扬换上紫色官袍,带着几人登上城墙,放眼望去,城外穿着各式各样粗布衣裳的人群,约莫大几百人,密密麻麻的的堵在城门下,叫喊声此起彼伏,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
听到不停的有人喊要见新来的知州大人,陆子扬也不废话,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乡亲们,我就是新任的和州知州陆子扬,你们有什么事要见我?”
众人循声望去,见城头一个官员面色和蔼的向着这里招手,又听到他就是新任的知州,人群声渐渐小了下去,不一会一人越众而出抱拳道:“陆大人,小人们听说您这次来是专门为了有争议的田地而来,不知可有此事?”
陆子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听说?你听谁说的?本官来到乌江县还没有一个时辰,你倒是消息挺灵通的啊!”
那人脸上一僵,见陆子扬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虽相隔比较远,脸上也有些发烫,眼睛有些躲闪的说道:“小人也是听别人说的,大人没有否认,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本官到此所为何事,需要向你禀报吗?”
“小人岂敢有此想法,不过如果是因为有争议的田地而来,那跟我们大伙儿都有关系,陈大人早已经贴出告示,先耕者得之,如今冬麦眼看就要收上来,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大伙儿实在放心不下,才不得不来此要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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