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玄急忙点头称是。
卢多逊道:“殿下,赵普的眼线遍布朝野,想要瞒住是不可能的,不如让程先生光明正大的前去,他现在所有的目光都盯在陆子扬身上,估计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做什么。只需找一个很好的理由不会让他怀疑即可。”
赵光义闻言点了点头,道:“多逊所言有理,上次程先生是以监军的身份前往,如今曹彬的大军在前线,而潘美的水师在长江一带,潘美与本王的关系极好,不如让他上书,我们再进行推荐,此事必定能成。”
众人闻言皆点头,赵光义脸色轻松了下来,忽然想起一事,疑惑道:“今日早朝时,官家让我们这些个重臣商讨一下陆子扬的奏报,表达在和州建造船厂的意见,赵普第一个出来反对,诸位对这事有何看法?”
正在饮茶的王祜放下茶盏,捋须沉吟道:“赵普说唐国未灭,朱令赟部随时可能沿江而下,如果在和州建造船厂,势必会成为进攻重点,此举危险太大。还说什么和州刚平了民变,百姓本就疲于应付赋税徭役,若再征调民夫建船厂,恐再生怨言。”
说着冷冷一笑,又道:“这些不过是他的诡辩,凡是有利就有弊,坏的方面都被他给说完了,好的方面却只字不提,明眼人都知道在和州建造船厂是利远远大于弊的,船厂一旦建成,不仅可以建造商船,还可以建造战船弥补潘美水师之需,简直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卢多逊接过话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奏折上已经写的很是清楚,和州地区有很多的渔民,还有不少的唐国造船工匠,建造船厂可以不用征调民夫就可以完成,而他却用此理由阻止,臣以为他绝对别有用心。”
“那他阻止建造船厂的目的是什么?”
卢多逊和王祜对视了一眼,皆摇了摇头。赵光义见此,不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智囊程德玄一眼,见他皱眉沉思的样子,显然也猜不出其这样的做的理由,心中有些失望。
程德玄见赵光义脸上有些颓然,赶忙躬身道:“殿下勿忧,赵普此举虽费解,却也未必无迹可寻,只是我们掌握的消息不足而已,臣此去必定查个明明白白。这事既然赵普反对,不管什么原由,我们一定要极力促成此事。”
卢多逊向来以急智着称,忽然庄重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急忙道:“殿下,臣以为这很有可能不是赵普的本意,而是和州那些士绅大户的意思,程先生不是说一个刘姓管家,带来一大批钱财来到汴梁了吗,很可能是这个原因。”
几人顿时悚然动容,赵光义急忙道:“多逊,那你有没有想到他们此举的原因?”
卢多逊紧皱眉头思考起来,几人纷纷屏息凝神,目光皆不由自主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书房落针可闻。
一盏茶时间后,卢多逊苦笑着起身道:“臣,有负所望,这件事情实在不知为何原由,只能等程先生调查清楚之后才知道了。不过,臣有种预感,这里面绝对有一个足以扳倒赵普的理由。”
程德玄原本有些紧绷的脸上顿时舒缓了起来,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赵光义也有些失望,挤出笑容勉励道:“多逊不必自责,此事疑点重重,一时猜不透也属正常。”说着转头对程德玄道:“那这一切就有劳先生了,此去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程德玄赶忙起身道:“殿下放心,臣绝不会辜负殿下厚望。”
赵光义想了想,道:“再过五日就是赵德昭出发的日子了,我让潘美找个理由马上上书,到那一天不如先生跟着一起出发,赵普纵是再老谋深算,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这样堂而皇之的去调查他。”
卢多逊脸上露出一丝钦佩之色,奉承道:“殿下英明,臣与赵普共事十余载,对他的秉性很是了解,此人最是谨慎多疑,凡事都爱往‘暗处藏谋’上想 ,若咱们单独派人行事,他门下眼线稍有察觉,必会处处设防,甚至提前销毁痕迹。如果跟着皇长子一起去,又是以监军的身份,并没有涉及当地事务,必定能够打消他的疑虑,此计甚妙。”
一旁的王祜也恭维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道:“殿下,那陆子扬此人应该怎么办?他现在是和州的知州,很多地方都需要用的上他,他想要建造船厂的事肯定没有提前跟赵普打过招呼,由此看来他们并不是一条心,我们要不要争取一下?”
此人给自己的印象极为不错,现在又深的官家的器重,可以说是年轻官员一代的翘楚,前程不可限量。而且还和自己的侄女关系暧昧,如果屏儿是自己的女儿,亲事估计早已定下,偏偏自己弟弟那个死脑筋……,王祜想到这里,顿时愤愤不平起来。
见赵光义脸色有些意动,程德玄急忙劝阻道:“殿下不可,此事事关重大,如果此人另有异心,必将前功尽弃。”说着不满的看了王祜一眼,道:“王大人不要忘了,此人临行前,可是去了赵府一趟,而且赵普也对此人赞赏有加,对其多加照顾,谁知道他的心偏向哪边,如果痛失良机,那时悔之晚矣。”
王祜也觉得有些操之过急,其实之所以这样说,也是知道殿下对其很是看重,自己才主动提出来。见殿下面前第一红人明显反对,不由的讪讪一笑道:“陆子扬还是很有才华,提出的那些改革对我大宋确实大有裨益,如今不过才到和州区区数日,就彻底解决了土地纠纷的问题,我此举不过是怕殿下错失良才罢了。”
赵光义心里也暗自点头,此人才华横溢,自己的大哥又是赏赐他宅院,又刻意让他与德昭结交,其目的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为他的儿子铺路。
想到这里,赵光义心中一股压制不住的怒意升起,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双目渐渐变得血红。
想起母后临终前对自己哥俩的话,到现在只不过区区数年他就变卦了,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只不过是哄骗母后而已。这段时间他的种种操作,看似随意之举,实则环环相扣,把自己孤立于权力核心之外。
士可忍孰不可忍。
几人见他脸色阴沉的吓人,犹如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顿时惊疑起来,程德玄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忙宽慰道:“殿下,此事臣已在谋划,臣纵使粉身碎骨,也必定办成此事。”
赵光义对上他坚定的目光,深吸了口气,强笑道:“本王差点乱了心神,倒是让诸位见笑了。本王坚信,有程先生在,何愁大事不成。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查清赵普与和州士绅的勾连,再把船厂的事促成。至于其他的,以后慢慢计较。”
“殿下英明。”几人齐声道。
卢多逊不由的看了程德玄几眼,此人不过一介开封府的末流小吏,想不到却得到殿下如此赏识。只听说此人最早以医术入殿下眼,难道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喜欢宋韵流年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宋韵流年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