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落针可闻,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声音。所有人都能想象那副惨状。
“基于影像中可见的废墟规模、交通枢纽破坏程度以及我们截获的零星救灾通讯频道信息进行大数据模拟推算,”陈静的声音更低了,“保守估计,此次事件的直接和间接伤亡人数……恐怕要以‘万’为单位。这还不包括后续因环境破坏、疫情、心理创伤等导致的次生伤亡。”
一阵压抑的沉默笼罩了整个指挥中心。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据和卫星图片,此刻仿佛化作了无数逝去生命的无声控诉。即便立场不同,但面对如此惨重的人道主义灾难,身为人类的共情,让每一位在场者都感到心情沉重。
李国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抽离。作为指挥官,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继续密切关注樱花国的救灾进展,通过非官方渠道,表达我们必要的人道主义关切。同时,评估此次事件对东亚地区战略平衡、尤其是樱花国内部政治生态和军事动向的潜在影响。”
与SEccpo总部那充满技术性紧张和人道主义沉重的氛围不同,在樱花国东京都心之下,某处连大多数内部人员都无从知晓的、隶属于防卫省特别技术本部的绝密地下设施内,弥漫着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一种压抑的、劫后余生的侥幸,与一种如同毒藤般顽强滋生的、更加隐秘的狂热。
这里的墙壁由厚重的合金和吸波材料构成,灯光被刻意调成冰冷的幽蓝色,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噪音,足以干扰任何未经授权的录音设备。在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巨大环形屏幕的会议室里,一场决定着某个危险未来走向的密谈正在进行。
田所将军的虚拟影像被投射在会议室主位,他的脸色铁青,即便是全息投影,也能清晰看到他额角跳动的青筋和眼中压抑的怒火。他穿着笔挺的将军常服,但此刻这身象征荣誉与权力的制服,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讽刺。
在他面前,垂手站立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从富士山废墟中被“抢救”出来的黑木博士。
他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散乱不堪,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昂贵的科研白大褂上还沾染着难以清洗的污渍和些许干涸的、疑似营养液的痕迹。但他那双眼睛,虽然充满了疲惫,深处却依旧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未曾熄灭的疯狂火焰。
站在黑木博士身旁的,是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气质较为沉稳内敛的中年军官——防卫省装备厅技术企划课的课长,小野寺弘一。他面无表情,眼神锐利,仿佛一台精于计算的机器。另一边,则是一名穿着白色科研袍、身材瘦削、气质阴柔的研究员,名叫森口裕也,是“净土”计划能量部门的负责人之一,以其在负能量应用领域的“激进”观点而闻名。此外,还有几名分别来自情报系统和某些大型财团“顾问”身份的人影,沉默地站在阴影处,他们的存在让这场会议的氛围更加诡谲。
“废物!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田所将军的虚拟影像猛地一拍身前的虚拟桌面,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实质声响,但那骤然爆发的怒意和随之而来的精神压迫感,让在场除了小野寺课长外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身体一颤,“‘神之子’计划!帝国投入了如此庞大的资源,寄予了如此厚望!结果呢?!”
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神之子’失控暴走!变成连你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怪物!‘净土’主研究所被彻底摧毁!数十年的心血、所有的实验数据、宝贵的生物和能量样本,几乎损失殆尽!这还不算,你们竟然还把泰罗奥特曼!还有那个龙国的奥特曼给引了过来!在全世界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田所将军的虚拟影像死死盯着黑木博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知道这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被动吗?!内阁那边已经连续召开了三次紧急会议!外务省的那些官僚,现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应对着来自各国,尤其是龙国和北边那两个大国的‘关切’和试探!国际上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甚至想趁机从我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黑木博士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不甘。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田所将军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看看!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田所将军一挥手,环形屏幕上瞬间切换成新富士市的实时卫星画面,满目疮痍,废墟遍地,“这就是你们追求的‘神之力量’带来的结果!这就是你们向帝国承诺的‘绝对威慑’?!这简直是一场……一场由我们亲手制造的、针对我们自己国民的屠杀!”
最后这个词,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连小野寺课长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田所将军因愤怒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通过音频模拟)在回响。
过了足足一分钟,小野寺弘一才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用他那特有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平稳语调开口:“将军,请息怒。此次事件,损失确实惨重,教训也极其深刻。”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田所将军的虚拟影像:“但是,将军,请允许我指出,我们并非……真的一无所获。”
他操作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会议室的主屏幕上立刻切换,显示出一些虽然残缺不全、充斥着大量乱码和缺失字段,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生物结构图谱、能量流向量化模型以及……一些极其诡异、不断扭曲变化的紫黑色能量场模拟图的数据碎片。
“在研究所自毁程序最终启动前的那极短时间里,我们布置在研究所外围多个隐蔽节点的‘渡鸦’紧急数据抢救系统,成功启动,并通过预设的、具有极高抗干扰能力的量子加密数据链,传回了一部分……最关键的核心研究数据。”
小野寺的话,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头,让黑木博士和森口研究员等人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这些数据包括,”小野寺指着屏幕,“‘神之子’能量初期融合阶段,生命组织与‘噪声源兽’细胞、以及那缕‘暗寂能量碎片’之间,那极其短暂却相对稳定的共生数据;包括我们在其失控前,记录下的、其能量输出峰值瞬间突破安全阈值500%时的部分环境参数和能量频谱;以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将画面放大,聚焦到几段极其模糊、扭曲,仿佛是从剧烈能量风暴中勉强捕捉到的能量影像片段上。那正是拓奥奥特曼切换形态,尤其是最终展现出刚力重钟形态,施展“不破金钟罩”和“泰山重压”时的能量辐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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