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临时指挥中心的灯光,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几乎从未彻底熄灭。针对那个境外Ip地址的追踪工作,如同在浩瀚的数字海洋中捕捞一条极其狡猾、善于伪装的幽灵鱼,进展缓慢且困难重重。王旭鹏和他的临时技术小组,眼睛里布满血丝,咖啡杯在操作台旁堆积如山,与屏幕上那些不断滚动、看似无穷无尽的加密数据流和跳转路径进行着无声的搏斗。
与此同时,对“心音”App以及其他几个被标记出存在异常数据流的应用程序的深度剖析也在同步进行。然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并且手法专业,所有可疑的服务器端数据都被清理得异常干净,如同被洪水反复冲刷过的河床,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残留物。
就在调查似乎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发现,却意外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负责协助证物分析的一名年轻技术员,在对从明珠广场回收的那部烧毁手机的残存存储芯片进行最后一次数据恢复尝试时,使用了一种尚在实验阶段的、针对物理损坏存储介质的底层信号读取技术。这项技术极不稳定,且读取出的数据往往破碎不堪,充满错误。但就在这一大堆无法识别的乱码和碎片中,他注意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被反复擦写覆盖了很多次,却因为某种底层存储机制而意外留下了一丝“残影”的数据块。
这个数据块太小了,甚至不足以构成一个完整的文件,更像是一段被撕碎的、无意义的代码片段。起初,它被系统自动归类为无用的磁盘冗余信息,差点被忽略。但这名技术员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将它提取出来,尝试进行了解码和比对。
令人惊讶的是,这段残缺代码的加密模式,与王旭鹏之前从“星云科技”服务器碎片中恢复出的、那个与境外Ip通讯的加密通道所使用的算法,存在高度相似性!虽然内容无法完全还原,但这无疑是一个强有力的佐证,将明珠广场的现场设备,与“星云科技”,以及那个神秘的境外Ip,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证明我们找对方向了!”王旭鹏看着那份简短的技术报告,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振奋,“对方虽然清理得很干净,但百密一疏,还是在最底层的物理层面上留下了一点尾巴。这说明他们的行动并非天衣无缝,只要我们找对方法,足够耐心,一定能找到更多破绽!”
这个发现极大地鼓舞了调查团队的士气。虽然依旧无法直接定位对手,但至少证明他们的技术手段并非无法穿透,这条线索是真实且有效的。
另一方面,医疗组对受害者的持续观察也有了新的进展。祝琦皓发现,大部分受害者的短期记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对事发前后一段时间内的记忆,普遍模糊不清,甚至完全缺失。然而,在深度催眠和专业的心理引导下,有几位受害者回忆起了一些非常相似的、碎片化的感官记忆——并非具体的声音,而是一种“被窥视”、“被入侵”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悄然潜入了他们的意识深处,翻找着什么。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而且因人而异。”祝琦皓在晨间简报上说道,“有人形容像是‘脑子里进了水’,思维变得迟钝浑浊;有人感觉像是‘被陌生人从背后盯着’,莫名的心悸不安;还有人说,那段时间里,自己一些早已遗忘的、不愉快的童年记忆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这似乎进一步印证了金顾问的猜测,这种‘信息扰沌’具备某种‘探针’功能,它不仅在施加影响,可能也在...收集信息。”
“收集什么信息?”王文海追问。
“可能是每个人的情绪反应模式,心理承受能力的阈值,潜意识里的恐惧源...甚至可能包括他们的人际关系、行为习惯等更深层的数据。”祝琦皓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方的目的就更加可怕了。他们可能是在建立某种‘人类心理数据库’,为未来更精准、更可怕的攻击做准备。”
这个推测让会议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如果敌人的目标不仅仅是制造混乱,而是试图理解和操控人心,那么未来的威胁将难以估量。
就在会议进行中,指挥中心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名外勤人员领着一位穿着深色风衣、气质干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大约四十岁年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步伐沉稳,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行动人员。
“王队,总部增援的先遣人员到了。”外勤人员报告道。
王文海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伸出手:“你好,我是王文海,现场负责人。”
“沈逸,总部特别调查科。”中年男子与王文海用力握了握手,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奉命前来协助处理‘信息扰沌’事件及关联调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在金泽身上略微停顿了半秒,但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随即转向王文海,“路上我已经初步了解了情况。关于那个境外Ip,我们有一条新的关联线索需要同步。”
他拿出一份加密的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档案:“我们排查了近半年来所有与那个境外Ip有过间接或直接网络接触的境内可疑目标。其中一个目标,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他叫赵宏远,男,四十二岁,名义上是一名独立的网络安全顾问,但背景复杂,曾多次卷入跨国数据泄露和商业间谍案,因其技术高超且行事谨慎,一直未被抓住实质把柄。我们的监控显示,他在大约两个月前,也就是‘星云科技’接受那笔海外投资后不久,曾通过数层代理,短暂登录过一个与那个境外Ip存在数据交换的匿名论坛。”
“赵宏远...”王文海重复着这个名字,“他和‘星云科技’有直接联系吗?”
“明面上没有。但他的活动轨迹显示,他当时就在明珠市。而且,我们查到,他名下有一个伪装成云计算服务的小型服务器集群,其网络流量模式,与‘心音’App部分异常数据流的传输特征,存在一定的相似性。”沈逸冷静地分析道,“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他就是关键人物,但他无疑是一个值得高度关注的高价值目标。总部建议,将他列为下一步重点调查对象。”
新的名字,新的线索,如同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又点亮了一盏微弱的指路灯。敌人的轮廓,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会议结束后,金泽独自走到仓库二楼的通风口附近,这里相对安静。他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些新的信息。沈逸的出现,以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赵宏远,都预示着调查将进入一个更加主动、也可能更加危险的阶段。
沈逸不知何时也走了上来,递给他一瓶水。“金泽顾问?”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金泽点点头:“沈调查员。”
“我看过清韵坊和木歌寨的行动报告。”沈逸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目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很了不起。尤其是木歌寨,处理那种涉及深层文化信仰的危机,需要极大的智慧和克制。”
“职责所在。”金泽的回答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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