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导出进度条归零的瞬间，实验室主控台发出一声低频提示音。陈御风指尖未动，目光已移向保险库方向。磁力锁解除信号同步抵达，地下三层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静静悬浮在无尘舱内的“cYF-05”样机。
机体表面覆盖着银灰色超导涂层，在晨光初透的玻璃幕墙映照下泛出微蓝光泽。周子豪立即接入远程监控终端，调出环境参数面板：湿度38.2%，温度21.4c，静电场强度低于0.03千伏\/米。他轻点键盘，启动顶部磁悬浮导轨系统，六组环形轨道缓缓亮起淡白色光晕。
“路径锁定，开始转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这台沉睡的巨兽。
导轨牵引装置平稳启动，样机离地三厘米，沿预设轨迹缓慢升空。每前进一米，周子豪都要核对一次应力分布图谱。沈昭华站在观测台前，左手轻抚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右手将翡翠发簪插入控制台侧边接口。一道微型电磁屏蔽场随即展开，覆盖整个运输通道。
“外部信道全部阻断，安保链路闭合。”她确认道。
陈御风站在主实验区中央平台前，双手搭在控制屏边缘。系统界面依旧安静，飞行贡献值显示满级后便再无波动，王朝系统的交互窗口彻底归于沉寂。他知道，这条路必须靠现实工业体系走完最后一段。
样机缓缓落定在装配基座上，四组对接臂自动校准位置，发出轻微的金属咬合声。陈御风走上前，戴上防静电手套，亲自检查涡轮盘与主轴的嵌合精度。指尖触到涂层表面时，能感受到一层极细微的颗粒感——那是纳米级复合材料在低温固化后的特有质感。
“结构完整性检测开始。”他说。
周子豪启动全频段扫描程序，监测屏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应力曲线平稳上升，直至达到设计极限值，仍未出现任何裂变征兆。他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水雾，重新戴上后盯着屏幕足足五秒，才低声说：“承载能力超出预期17.6%，热循环模拟通过。”
沈昭华走到陈御风身边，目光落在样机外壳上那行银蓝色编号——cYF-05。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发簪收回鬓间，重新盘起长发。这个动作做完，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就在此时，主控台突然弹出一条状态更新。
【称号激活：材料学泰斗】
【技术积累认证完成】
【系统权限进入休眠阶段】
陈御风凝视着这行文字，良久未语。他知道，这意味着系统最后一次辅助已经结束。从此往后，每一次改进、每一项测试、每一个决策，都将由人来承担全部责任。
他伸手关闭提示框，转而调出整机静态检测报告。各项指标均处于最优区间，唯有进气道导流片的共振频率存在0.8赫兹偏差。他正准备手动调整参数，实验室外传来脚步声。
张建军抱着一台c级模拟器走入大厅，肩部微倾以保持平衡。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空军蓝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右眉骨那道旧疤。进门后，他并未先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向样机，绕行半圈，仔细查看外壳接缝与管路布局。
“比我想象中更紧凑。”他终于开口，“推重比呢？”
“实测12.3。”陈御风答。
张建军点头，将模拟器放在操作台上，打开电源。“军方刚下达指令，”他说，“为‘cYF-05’加装隐身涂层，纳入下一阶段验证任务。”
周子豪立刻调出材料数据库，却发现新涂层标准涉及未公开的雷达吸波配方。“这不在现有资源包里。”他抬头看向陈御风。
“不在系统里，就自己做。”陈御风的手指划过控制屏，调出气动外形模型，“我们需要新的复合结构层。”
沈昭华已开始计算资金与时间成本。“现有产线需要改造，至少七十二小时。”她说，“但我可以协调沈氏新材料实验室提前备料。”
张建军从公文包取出一份纸质文件，放在台面上。“这是试飞院最新修订的隐身性能评估标准，”他说，“你们有三个月。”
陈御风拿起文件翻阅，纸张边缘微微泛黄，显然是从内部档案室直接调出的原件。他看到其中一页标注了“等离子体激励层适配性测试”，眉头微蹙。
“他们想让我们尝试主动隐身？”周子豪凑近看了一眼，语气带着震惊。
“不是想，是必须。”张建军看着三人，“国际局势变了，下一代航发不能只拼推力。”
沈昭华指尖轻敲台面，忽然问：“有没有可能整合超导涂层的电磁调控能力？让它参与雷达波相位抵消？”
“理论上可行。”陈御风盯着模型中的电流分布图，“但需要重构整个外层电路网络。”
“那就重构。”沈昭华取出钢笔，在纸上写下几组参数，“我明天上午签发专项拨款令。”
张建军没再说话，只是从口袋掏出一支老式签字笔，在文件空白处画了个小型飞鹰图案，随后递给陈御风。“这是模拟器的新接入密钥，”他说，“今晚就开始跑第一轮仿真。”
陈御风接过笔，发现笔帽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天命由人不由天”。
他抬头看向张建军，对方眼神平静，却藏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明白。”他说。
周子豪已重新戴上眼镜，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导入新任务模块。监测屏切换为多维仿真界面，cYF-05的数字孪生体缓缓旋转，外层开始叠加新的材料层级。沈昭华站回控制台前，启动加密通信协议，准备联络供应链团队。
陈御风走到样机前，伸手轻抚机身编号。金属表面仍带着一丝凉意，但他能感觉到内部结构的紧密与完整。这不是终点，甚至不是高潮，而是一个真正的起点。
他转身走向主控区，准备加载第一套隐身构型算法。指尖即将触碰屏幕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底层日志：
【检测到异常磁信号残留，来源匹配十二年前导航干扰特征，Ip跳转路径追溯至沈氏集团报废服务器集群第十七号节点】
周子豪立刻调取记录：“这个地址……和当年审批单电子存档的备份位置一致。”
“不是巧合。”陈御风关闭提示框，“有人还在试图掩盖什么。”
沈昭华眼神一凝：“父亲的事故报告，原始影像从未公开。”
“现在可以了。”陈御风输入权限密钥，“等样机成型，我们就把所有尘封的数据摊在阳光下。”
火焰渐熄，空气中漂浮着细微光尘。控制系统归于静默，唯有冷却风扇低速运转。三人仍立于翻转后的高台，脚下是封闭的隔离舱，舱内焦黑轮廓隐约可见。
周子豪摘下眼镜擦拭水雾，低声说：“净化完成。”
沈昭华指尖轻点控制台，调出全息投影界面，一段加密视频开始加载。画面模糊晃动，显示一架歼击机在高空剧烈震颤，驾驶舱内传来断续通话：“……推力骤降……材料断裂……救不了了……”
“这就是那天的最后影像。”她的声音很轻。
陈御风注视画面中扭曲的涡轮盘残影，忽然伸手暂停播放。他放大断裂截面，调用材料学分析模块，对比新合金分子结构图谱。
“旧时代结束了。”他说。
控制台另一侧，打印机缓缓推出一张纸。上面印着cYF-05航发核心部件装配序列号，编号末尾是一串坐标——正是空军基地塔台旧址的经纬度。
周子豪拿起这张纸，夹进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一架展翼战机，涂装尚未填色。
沈昭华关闭投影，转身望向陈御风：“下一步怎么走？”
“先把样机造出来。”他手指轻敲控制屏，“然后让它飞起来。”
冷却风扇停止转动。最后一缕紫焰在舱缝中熄灭。
陈御风按下数据导出键，进度条开始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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