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速仪指针猛然撞向刻度尽头,数值跳至十八。陈御风的手指已经贴上遥控器左侧切换钮,拇指未动,指腹已感知到操纵杆微弱的震颤——航模在空中开始偏航。
他左手前推升降舵,补偿俯仰角突变,右手同步锁定侧滑阻尼增益。电机转速自动拉升,但升力曲线仍在断崖式下跌。飞控延迟响应超出预估值三倍,系统报警红点在地面站屏幕边缘闪烁。
“跨声速区段遭遇下击暴流。”周子豪声音绷紧,手指悬停在数据采样键上方,“右翼气流分离,滚转角偏差已达二十一度。”
陈御风没有回应。他的视线钉在航模飞行轨迹线上,那条原本平滑的弧线正剧烈扭曲。前世试飞某型验证机时,他曾用副翼差动压制过类似乱流,但此刻的扰动频率远超常规机型承受极限。常规修正无效。
他拇指压下切换钮,遥控模式转入手动优先。随即从口袋抽出签字笔,在膝盖上摊开的草图纸飞速写下几组参数。笔尖划破纸面,留下深痕。写完最后一列,他抬头盯住天空中的黑点,右手食指敲击遥控器背面三次。
地面站终端弹出隐藏协议界面。他输入六位代码,发送紧急唤醒指令。
“自适应机翼控制算法”激活。
几乎同时,航模右翼前缘碳纤维蒙皮轻微凹陷,后缘反向翘起,形变量不足一度,却让紊乱气流重新附着于翼面。屏幕上的滚转角数值开始回落。
“它……自己调了?”周子豪盯着波形图,呼吸停滞,“不是你动的?”
陈御风依旧凝视天空。航模此刻的姿态像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倾斜、翻转,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平衡。他知道,是机载AI在接管控制。算法正在根据实时气流压力分布,毫秒级调整左右翼形变幅度。
“别说话。”他说,“链路负荷接近临界。”
张建军站在观赛区边缘,铅笔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用力过猛,木杆咔地折断。他盯着航模机翼的细微动作,那种非对称调节方式,不属于任何已知民用飞控逻辑。他眯起眼,试图分辨翼面作动筒的工作节奏。
沈昭华站在十米外,钢笔停在笔记本空白页上方。她没有记录,只是看着陈御风的背影。那件藏青色飞行夹克的肩线笔直如刃,纹丝不动。她右手轻抬,手机摄像头对准航模,取景框刚锁定目标,画面便开始抖动失真。
赵天翔退到人群后方,手机贴在耳边,低声通话。他西装内袋里的银质U盘微微发热,信号上传进度条卡在7%。他皱眉,手指快速点击屏幕,试图切换传输协议,但连接始终无法稳定。
空中,航模滚转角突破四十七度。
结构安全裕度剩余3.2秒。
陈御风松开双手操纵杆。
“你在干什么!”周子豪猛地扭头,“现在不能放手!”
陈御风没看他。他知道这一刻必须相信算法。五代机未来的核心,就是人机协同决策,而非人为强行干预。他只将目光锁定在全息投影般的实时数据流上:右翼前缘下压11度,后缘反向偏转,形成局部涡流发生器效应;左翼则保持刚性构型,提供稳定基准。
航模开始翻正。
机身震颤加剧,蒙皮发出细微金属疲劳声,但在落地前不会断裂。这是签到所得算法推演的结果,也是他敢放手的唯一依据。
当航模恢复水平姿态时,风势仍未减弱。陈御风重新握紧遥控器,左手微调方向舵补偿偏流,右手启动第二阶段形变协议。机翼整体展弦比缩短,前缘锯齿结构展开,切割湍流。
大屏幕显示能耗功率下降9.4%,空速回升至每秒六十八米。
张建军缓缓放下折断的铅笔,指尖残留木屑。他认出了那种控制逻辑——不是规避乱流,而是利用乱流制造局部升力差,反向引导飞行姿态。这已超出航模竞赛范畴,近乎战术机动雏形。
沈昭华合上笔记本,翡翠戒指在阳光下一闪。她低声对身旁秘书说:“立刻启动‘苍穹计划’预备案。”
秘书点头欲走,她又补了一句:“通知材料组,准备承接新型复合材料测试任务。”
赵天翔收起手机,脸色阴沉。上传失败提示反复弹出,他尝试更换设备热点,却发现所有无线信道都被干扰源覆盖。他盯着陈御风的背影,右手伸入西装内袋,攥紧那枚银质U盘。
周子豪打印出一组异常数据图,纸张边缘被汗水浸湿。他盯着其中一条曲线——机翼形变响应时间仅为0.017秒,远超伺服电机物理极限。这意味着,控制系统并非单纯执行指令,而是在预测气流变化。
“这不是程序。”他喃喃道,“它在学习。”
陈御风低头看了眼遥控器。显示屏右下角,一个极小的绿色图标持续亮着——那是本地缓存标识。关键数据未上传网络,全部截留在加密存储模块中。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肩背仍绷紧,但指节略微放松。
风还在吹。
航模进入最后巡航阶段,需维持高度穿越指定坐标区。规则要求全程自主飞行,但允许人工干预。陈御风没有再启用AI主导模式,而是采用半自动辅助,每一次微调都精确到毫秒级脉冲。
张建军走近控制台,脚步停在两米外。他看着陈御风的操作手法,忽然开口:“刚才那一段,是你让它自己飞的?”
陈御风点头,眼睛没离开屏幕。
“为什么敢放手?”
“因为我知道它能接住。”他说,“就像我知道这风不会停。”
张建军沉默片刻,从衣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放在控制台边缘。照片上是一架老式教练机,编号模糊不清,但机翼涂装与眼前航模有几分相似。
“我带的第一个学生。”他说,“十年前,他在一次低空突风中强行改出,结果结构过载解体。我一直觉得,如果当时飞机能自己判断……也许结局不同。”
陈御风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
“现在能了。”他说。
沈昭华走过来,站定在两人之间。她没看照片,只问:“下一步,打算怎么用这个系统?”
陈御风目光回到天空。航模正穿过最后一道坐标门,机翼在强风中微微震颤,却始终保持着动态平衡。
“先造一台真正的发动机。”他说,“然后,造一架没人敢想的飞机。”
赵天翔转身离开赛场,步伐急促。他拨通一个号码,语速极快:“目标技术层级远超预期,建议立即升级应对方案。重复,这不是普通航发项目,是……”
话音戛然而止。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控制区。陈御风仍坐在原位,双手紧握遥控器,身体前倾,仿佛与空中那架航模连为一体。风卷起碎屑掠过地面,吹动他的衣角,但他纹丝未动。
周子豪摘下眼镜,用袖口擦去雾气。他重新戴上,发现打印纸上的一条数据曲线突然跳动了一下——那是航模降落前最后0.3秒的翼面反馈信号,呈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波动模式。
他张了张嘴,想喊住陈御风,却发现对方已经站起身,走向跑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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