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的手指在机械表背面摩挲了一瞬,随即松开。他没有摘下它,而是将袖口重新扣紧,动作干脆。那串与追踪元件完全匹配的编号像一根刺,扎进他的意识深处,但此刻不是拔除的时候。
安全屋内灯光惨白,主控台屏幕已关闭,仅靠角落一盏应急灯提供照明。沈昭华站在墙边,手中握着防割手套,目光落在陈御风身上。周子豪坐在折叠椅上,终端接口还连着数据箱,指尖悬停在回车键上方,等待指令。
“切断外联。”陈御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空气凝滞了一下。
周子豪立刻拔掉网线,手动断开所有无线模块。沈昭华同步取出屏蔽袋,将备用通讯器逐一装入。
陈御风从数据箱中抽出主存储卡,插入便携式加密终端。界面亮起,三级动态密钥开始生成,每一次刷新都伴随着系统特有的轻微震颤。他输入三组不同算法,将原始数据拆解为互不关联的三部分,分别写入三种不同品牌、不同批次的存储介质——一块军规级U盘,一张老旧Sd卡,一枚微型tF卡。
“分存。”他说。
沈昭华接过U盘,看也没看,直接塞进内衣夹层。她动作平静,仿佛只是收起一支笔。
陈御风走向墙体嵌板,撬开暗格,将Sd卡压入最底层,合拢后用螺丝固定。最后一枚tF卡,他走向展架角落的一架木质航模飞机。机身漆面斑驳,机翼有轻微裂痕,是周子豪大学参赛时的作品,曾因动力系统故障坠毁在操场边缘。
他拧开电池仓盖,将tF卡嵌入电路板夹缝,再用热熔胶封死。整套动作不到十秒。
“信号源还在?”他问。
周子豪点头:“追踪频率未消失,对方至少锁定半径五公里。”
“那就让他们来找。”陈御风将航模轻轻推至通风口下方,调整角度,确保一旦启动可顺势滑入管道。
沈昭华走到门侧,检查电磁锁状态。张建军不在,防线由他们三人独立支撑。她没问计划细节,只低声说:“他们不会等太久。”
话音落下不到三分钟,屋顶传来极细微的震动。
不是脚步声,是高频共振——有人在测试墙体承重,准备定向爆破。
陈御风抬手,做了个下压手势。所有人静止。
他弯腰,右脚鞋跟轻踩地面两次。压力触发器激活。
天花板夹层中,微型电磁脉冲发生器瞬间充能,释放强电流波。整个房间的灯具闪灭一次,随即彻底熄灭。所有电子设备屏幕黑屏,包括隐藏在墙内的监控探头、敌方携带的信号扫描仪和夜视设备。
门外,金属探测器发出短促警报,随即戛然而止。
破门声紧接着响起。液压剪咬住门锁铰链,金属撕裂的声音刺耳而高效。两秒后,门框变形,三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鱼贯而入,手持战术手电,光束扫向主控台方向。
但他们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夜视仪失效,通讯耳机杂音狂啸。
陈御风早已贴墙移动,在第一道光束掠过前,已摸到航模展架。他拆下尾翼固定螺丝,将模型推入通风口。内部微型电机接收到预设信号,缓缓启动,带动螺旋桨低速旋转,机身沿着倾斜管道向前滑行。
敌人发现主控台无人,立即分散搜索。
一名雇佣兵冲向墙体嵌板,用工具撬动暗格。另一人扑向沈昭华刚才站立的位置,伸手去抓她的衣角。
沈昭华侧身避让,肘击其肋下,顺势将防狼喷雾注入对方领口。那人闷哼倒地,抽搐不止。
第三名雇佣兵举枪瞄准角落,却发现目标消失。他转身刹那,陈御风从侧后逼近,扳手砸向其持枪手腕,夺枪后顺势卸下弹匣扔向远处。
打斗声惊动门外增援。又两人冲入,其中一人肩章显示指挥权限更高。
陈御风认出那张脸。
赵天翔。
他没戴战术头盔,只穿着深灰西装外套,领带夹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他站在门口,视线扫过空荡的主控台、被撬开的暗格、倒在地上的手下,最后落在陈御风脸上。
“你还是老样子。”赵天翔开口,左手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钢笔,“喜欢把东西藏得让人找不到。”
“你也不变。”陈御风握紧扳手,“永远晚一步。”
赵天翔冷笑,抬手示意身后人员扩大搜索范围。两名手下开始翻查桌柜,另一人用便携设备扫描墙体。
“你们找的东西不在这里。”沈昭华靠墙站着,声音平稳。
“那就在你身上。”赵天翔目光锁定她胸口,“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活着走出这栋楼。”
沈昭华没回答,只是将手更深地插进衣袋,握住U盘边缘。
就在此时,屋顶通风管道传出轻微摩擦声。
周子豪在隔壁实验楼接到震动编码——三短两长,确认信号接收。
他按下遥控器按钮。
航模双翼内置的小型烟雾罐瞬间激活,喷出红绿相间的浓烈彩烟。模型从管道出口滑出,坠落过程中仍在释放烟雾,宛如一架失控的玩具,在夜空中划出醒目轨迹。
楼下巡逻的雇佣兵抬头,立即报告:“东侧外墙有飞行物!带信号特征!”
赵天翔抬头望向窗外,脸色骤变。
“追!”他下令,带队两人冲出安全屋,直奔航模坠落方向。
屋内只剩两名雇佣兵继续搜查。
陈御风没动。他知道,那枚tF卡已经脱离现场,正通过通风系统进入航校实验楼区域。真正的核心数据,此刻正被一台老旧遥控器接管。
沈昭华缓缓松开手,U盘仍在。
墙内暗格中的Sd卡未被发现。
赵天翔带人离开前,回头看了陈御风一眼。
“你以为赢了?”他说,“你只是延缓了结局。”
陈御风没回应。他蹲下身,检查倒地雇佣兵的随身物品。战术腰包里有一枚银质U盘,刻着鹰隼图腾。
他取下,放入自己口袋。
沈昭华靠墙站立,目光扫向走廊阴影。她听见远处传来直升机旋翼声,但没有靠近。
周子豪在实验楼窗口收回遥控器,望着远处散落的彩色烟雾残迹,轻轻呼出一口气。
安全屋内,应急灯重新闪烁点亮。
陈御风站起身,手中握着一枚从雇佣兵身上搜出的身份芯片,芯片表面有东欧军工厂编码痕迹。
他低头查看,芯片序列号末尾六位,与他腕表编号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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