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回到航校时,天还没黑。他没换衣服,藏青色飞行夹克上还带着纽约的风尘。腕表指针偶尔轻颤一下,像是在回应某种看不见的信号。他走进扩建会议室,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有铅笔画的线条,已经有些模糊。画面左边是一排老式平房,屋檐下挂着竹篮。右边却突兀地立着一架流线型战机,机头尖锐,尾翼展开,像要冲出纸面。
“这是我十岁那年画的。”他说,“我家院子就在那儿,我每天坐在门槛上看飞机飞过。”
航校校长坐在长桌另一头,眉头皱着。他看了那幅画很久,才开口:“你这是想把教学楼建成歼-20的样子?”
“是。”陈御风说,“不只是外形。整个结构按气动布局来设计,走廊是进气道走向,顶层实验室做驾驶舱造型,外墙用‘龙鳞’材料做蒙皮纹理。”
校长摇头:“太激进了。审批通不过,社会舆论也会有压力。学生上课不是看展览。”
沈昭华这时走了进来。她没穿西装,只是一件浅色衬衫配黑色长裤,头发用一支翡翠发簪盘起。她走到桌边,手指落在画纸右下角一处烧焦的痕迹上。
“这里加个熔炉。”她说,“周子豪第一次炼出合格合金的地方,就是个小铁炉。后来我们叫它‘起点炉’。”
她抬头看向校长:“这栋楼不该只是教室。它是让新人知道,有人曾经一锤一锤敲出第一块国产叶片的地方。”
校长没说话。
沈昭华转向陈御风:“机尾部分,刻上‘天命2028’吧。你重生那年。所有签到的开始。”
陈御风点头。他抬起手腕,轻轻磕了一下表壳。表盖弹开,指针停在9:18。
“那天早上我醒来,窗外有初教六起飞。”他说,“我以为是梦。”
会议室安静下来。
校长终于站起身,绕到桌前,仔细看着那张画。他的手指慢慢滑过战机轮廓,从机头到垂尾,最后停在尾喷口的位置。
“你们真打算这么做?”他问。
“已经联系了建筑设计院。”陈御风说,“三天内出初步方案。如果通过,下个月动工。”
校长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笔,在会议纪要上写下一行字:“新教学楼项目,原则同意。设计方案需报教育厅备案。”
他合上本子:“但我有个条件——保留老图书馆的窗框样式。那是1954年建校时的老物件。”
“可以。”陈御风说,“南侧休息区用复古窗格,和现代结构拼接。”
校长点点头,语气缓了下来:“那就试试吧。反正……咱们航校也不是没干过出格的事。”
沈昭华笑了。她拿出手机拍下那张画,然后推给陈御风看:“这张得存档。以后挂在新楼大厅。”
陈御风没动。他说:“留在这儿吧。让它先待一会儿。”
校长收起画纸,放进随身的档案盒里。盒子是深蓝色的,边角有些磨损,但很干净。
三人一起走出会议室。外面阳光正好,空地已经被围栏圈了起来,几台推土机停在边缘,履带沾着昨夜雨水留下的泥痕。
“明天就开工?”沈昭华问。
“早上八点。”陈御风说,“先挖地基。”
他们站在围栏外看了一会儿。远处操场上传来学员喊口号的声音,节奏整齐。一架初教六正滑行起飞,螺旋桨卷起一阵风,吹动了路边的旗杆。
“有些东西,”陈御风低声说,“不该只活在系统里。”
沈昭华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当晚十一点,施工队开始破土。
挖掘机铲下第一层土时,司机发现下方有硬物阻挡。他停下机器,叫来工长。两人用手电照着坑底,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半埋在土里。
盒子只有巴掌大,表面全是红褐色的氧化层。工长戴上手套把它挖出来,轻轻敲掉泥土。盒盖卡得很紧,用了扳手才打开。
里面有一枚塑料螺旋桨,断裂了一角,上面印着“2018 航模大赛”字样。还有一截银色金属片,断口参差,一面刻着鹰隼图案,另一面被火烧得发黑。
“这是啥?”工人问。
工长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的东西。”
消息很快传到值班室。不到二十分钟,陈御风和沈昭华赶到工地。
他们站在坑边,看着那个打开的铁盒。陈御风蹲下身,没有碰任何东西,只是盯着那截银质残片。
“赵天翔的U盘。”他说,“三年前他在实验室用的那个。”
沈昭华弯腰看了看螺旋桨:“这个航模……是不是林远做的那一架?”
“是他。”陈御风说,“决赛那天摔坏了。他说不想修,就埋在学校后面。”
“他埋的?”沈昭华问。
“不。”陈御风摇头,“是我。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挖的坑,放进去了。”
他没再说话。
远处探照灯亮着,光柱斜斜打在围栏上。风吹过来,带着泥土和金属混合的气息。
沈昭华伸手摸了摸铁盒边缘,指尖沾了一点锈粉。她没有擦掉。
“为什么会被埋得这么深?”她问。
陈御风站起来,看着尚未完全挖开的地基坑:“原来的地面比现在高三十公分。去年整修排水沟时填过土。”
“也就是说……”沈昭华低声说,“它一直在这儿,没被人动过。”
陈御风点头。
他低头看着那枚断裂的螺旋桨,塑料边缘已经被土壤腐蚀出细小的裂纹。鹰隼图腾的U盘残片静静躺在旁边,像一段被遗忘的代码。
沈昭华伸手拿起手机,准备拍照记录。
就在她按下快门前,陈御风突然开口:“别拍。”
她抬眼看他。
“让它留在这儿。”他说,“等明天正式开工再挖出来。”
沈昭华放下手机。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施工队员重新盖上铁盒,放回坑底。铲车缓缓移动,一斗土落下,盖住了那个位置。
月光照在新翻的泥土上,泛着灰白色的光。
陈御风站在围栏边,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他的机械表仍在走动,指针平稳向前。
沈昭华站到他身边,肩膀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
远处,最后一架训练机降落,跑道灯依次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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