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声音!握着那张草纸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凸起、剧烈颤抖,薄薄的草纸几乎要被捏碎!
“仪儿!你怎么了?!”王芸熙被女儿骤然剧变的脸色和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吓坏了,她从未见过沈婉仪如此失态!她慌忙扶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急切地扫向那张被沈婉仪死死攥着的草纸。当她的视线捕捉到那四个歪歪扭扭、却如同淬毒诅咒般的字时——
“啊!”王芸熙也如同被毒蝎狠狠蛰了一口,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呼!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尽,瞳孔骤然收缩,充满了与沈婉仪同出一辙的、灭顶般的恐惧!她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妖魔,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撞在梳妆台上,震得妆奁里的珠钗首饰哗啦作响!
“石……石……”王芸熙的嘴唇哆嗦着,那个恐怖的名字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让她窒息,让她魂飞魄散!她猛地抬头,眼中是极致的惊骇和疯狂,死死抓住沈婉仪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是谁?!谁送来的?!查!给我查!把汀兰水榭所有人!所有碰过那本书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严刑拷问!一定是……一定是……”
她语无伦次,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恐惧。这突如其来的、精准到致命的打击,彻底击溃了她刚刚在栖梧苑建立的得意和信心!
沈婉仪在王芸熙疯狂的抓握和尖叫中,反而被强行拽回了一丝濒临崩溃的理智。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熄了她所有的侥幸。她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尖叫。
“闭嘴!”沈婉仪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从地狱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强制命令。她猛地甩开王芸熙的手,眼神如同淬毒的寒刃,狠狠扫过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秋月和其他几个闻声进来的丫鬟。
“今日之事,”沈婉仪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我让她全家生不如死!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们如同得了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紧紧关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还有那摇曳的烛火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沈婉仪低头,死死盯着手中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草纸,那歪歪扭扭的“石南藤安否?”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她的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在极致的恐惧中,迅速凝结成一片冰冷的、疯狂的寒潭。
是谁?沈澈?不,他没这个本事悄无声息潜入汀兰水榭!沈婉清?那个废物?怎么可能?!难道是……当年知情未死的漏网之鱼?还是……慕容家那些早已被遗忘的旧部?!
无数可怕的猜测在她脑中疯狂冲撞。但此刻,追查来源已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对方知道了!对方不仅知道了“石南藤”,还用这种方式精准地投递到她面前!这是赤裸裸的警告!是宣告!对方在告诉她:你们的秘密,在我手里!
“母亲……”沈婉仪缓缓抬起头,看向同样面无人色、如同惊弓之鸟的王芸熙,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慌,没有用。我们……被人盯上了。”
同一时间,栖梧苑深处,烛火已灭了大半,只余书案上一盏孤灯,在静谧的夜里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
顾瑾已换上了一身素净的寝衣,长发披散,洗去了所有的脂粉和伪装,露出原本清丽却带着一丝疲惫的面容。她坐在书案前,手中并未执笔,只是静静地看着跳跃的烛火,眼神沉静,如同古井深潭。
窗棂被极轻地叩响三下,如同夜鸟归巢。
顾瑾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早有预料。她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深灰色不起眼小厮短褂、身形单薄、刻意压低了帽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他摘下帽子,露出沈澈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沉郁冷峻的脸。少年的眼中没有了白日的愤怒和冲动,只剩下一种被冰雪淬炼过的、近乎冷酷的沉寂和专注。
“如何?”顾瑾的声音很轻,没有丝毫意外。
沈澈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体温的纸条,放在顾瑾面前的书案上。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
“河间府,肃宁县,方家集。方济同,告老还乡已逾五载,深居简出。”沈澈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消息来源可靠,是当年父亲身边一个因贪墨被逐出府、却与老太医有些私交的老文书。此人嗜赌如命,欠下巨债,如今在城西破庙栖身。我用他急需的银子,换来了这个地址和他对老太医为人的描述——谨慎,胆小,但……医者仁心未泯。”
顾瑾展开纸条,上面是沈澈力透纸背的蝇头小楷,清晰写着地址。她指尖拂过“方济同”三个字,冰封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医者仁心未泯……”她低声重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很好。这就是撬开他嘴巴的缝隙。”
她收起纸条,贴身藏好,目光重新投向沈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做得干净?”
“放心。”沈澈言简意赅,眼神坚定,“尾巴都扫干净了。那老文书拿了钱,天亮前就会离开京城,去南边赌坊逍遥,再不会出现。”
顾瑾微微颔首。沈澈的成长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这份沉稳和手段,让她对即将展开的行动,更多了几分把握。
“接下来,”顾瑾的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如同冰珠落地,“该让我们的崔姨娘,这把磨好的‘蠢刀’,去发挥她最大的作用了。”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案光滑的表面,眼神沉静而冰冷,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绝对自信。
“明日一早,让芳菲院那位‘恰巧’得知,沈初宜在祠堂里,因为思念母亲,又饿又冷,昨夜……‘不小心’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呓语不断。”顾瑾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记住,消息要‘无意’间透给崔雁身边那个最碎嘴、最藏不住话的婆子。”
沈澈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白了顾瑾的意图。火上浇油!在崔雁本就因女儿受苦而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再狠狠抽上一鞭!让她护犊子的疯狂彻底压倒那点可怜的理智!
“明白。”沈澈沉声应道,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算计。
“去吧。”顾瑾挥了挥手,重新坐回灯下,昏黄的光晕勾勒出她沉静而坚毅的侧影,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猎手,“风暴,才刚刚开始。”
沈澈无声地点头,重新戴上帽子,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夜枭,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滑出,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栖梧苑的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顾瑾独自坐在灯下,指尖轻轻抚过贴身收藏着方济同地址的纸条和那张染血的残破药方。
窗外,寒风呜咽,卷过枯枝,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声响。
汀兰水榭的方向,隐隐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瑾缓缓闭上眼,唇角却弯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石南藤安否?
很快,就会有人……寝食难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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