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摆了摆手，心中不由感慨：套路得人心啊！
其实，他刚才目睹了整个战场，看见曹变蛟冲阵，看见硕托被三回合击败，看见李忠救人……
但这些不是他最惊讶的。
最让他惊讶的是。
犹如野兽的明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挥舞武器嗷嗷乱叫冲杀。
这和明军的一贯作风完全不同。
按理来说，开封城墙倒塌那一刻，明军的斗志就该归零。
可现实却是明军士气昂扬。
“哎，还真是麻烦！”
李平轻轻一叹，虽然他不知道明军为何会忽然士气昂扬，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开封城里有能人。
“哥，明天让我上吧！”一个脑袋忽然凑了过来。
李平瞥了他一眼：“骑兵打攻城战？”
李胜嘿嘿一笑：“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下马就是步兵。”
“可以个屁。”李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培养一个骑兵可比培养步兵贵多了，你是不会算账吗？”
“呃……”李胜挠了挠头，尴尬一笑：“没想这么多。”
李平：“……”
他略显无语，给了李胜一个脑瓜崩，然后对着身后将领喊道：“封常德。”
“在！”
封常德脸色一喜，这才当上营官，机会就来了，怎么不让他兴奋，其实他早就想驰骋疆场，杀敌立功了。
看见斗志昂扬的封常德，李平笑了笑：“明天，你所在营主攻，李忠配合你，务必击溃明军，拿下开封城。”
“保证完成任务！”
李平点了点头：“战场上刀剑无眼，注意一点，那曹变蛟不可力敌，你们杀他的时候，采取围杀。”
“是，大人！”
……
翌日。
晴空万里。
开封大梁门外。
封常德的正规营集结完毕，整支军队散发出浓浓煞气，李忠的火器营用大炮清理了明军设置的路障。
随着军令下达，封常德整个营，三千人开始有序推进，数个方阵同时推进，视觉冲击力非常大。
清一色盔甲，战旗猎猎，长枪折射着阳光，恢宏的气势，犹如排山倒海的巨浪涌向开封城头。
“李平动真格了，这些士兵明显和昨天的不同，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士兵体魄和精神气，远比昨天的恐怖。”
曹变蛟此刻站在城墙垛口处，看着浩浩荡荡的敌人，死死握紧拳头，甚至连呼吸都不由急促起来。
他身旁的高名衡和周王同样神色凝重，就像一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感觉十分难受，压抑。
“看来守不住了。”高名衡无力一叹。
周王皱了皱眉，问道：“曹总兵，我们真的三天都守不住吗？”
曹变蛟苦笑摇头：“守不住了，开封已经是一座孤城，任何能来支援的路口都被李平堵住了。”
听到这话，周王下意识后退一步，绝望瞬间爬满他整张脸。
似乎很不甘心。
但残酷的现实面前，却又是无能为力。
“哎，罢了！罢了！有死而已，战死沙场也算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此时，曹变蛟看了看周王，又看了看高名衡，什么也没说，直接下了城墙，因为敌人已经兵临城下。
战斗一触即发。
显然这一次，明军无论怎么悍不畏死，但依旧撼动不了封常德半分，封常德几乎是一路横推过去。
甚至曹变蛟亲自带队冲锋都没有用。
实在是差距太大。
大到让人绝望。
“他娘的，这怎么打…这些人像铁王八一样，弓箭射不进去，火铳又哑火，不要命冲上去，被长枪捅死，打个屁。”有人破口大骂起来。
“跑跑跑，这神仙来了也打不赢。”
“等等我……”
“我也不打了，反正打了这么久，也算对得住周王的银子了。”
“不准撤，不准撤……”
“我去你娘的，不撤让老子送死，让开，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
“这是军令，回去。”
“去你娘的军令……”
“……”
兵败如山倒，明军开始四处逃窜，彻底丧失了士气。
开封城破了。
但却还有一个人在拼死抵抗，那人正是曹变蛟，他带着自己的亲卫退至街巷之中，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大人，前面是李平的人，没路了。”有士兵禀报道。
曹变蛟此刻满脸血污，知道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他拔出最后的武器腰刀，看了看随他征战的亲卫。
“兄弟们，我曹变蛟对不住你们，真的对不住你们，没想到你们跟着我会是这么一个下场。”
亲卫们面面相觑，反而释然一笑，那亲兵队长视死如归道：“大人，您这个是什么话，您平时待我们不薄，兄弟们也心甘情愿跟着你，大家说对不对？”
“对！”
众人大声回应。
曹变蛟沉默了！
他此刻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
哗啦啦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听见有人在大喊：“这里藏着一支明军，给他们围起来，围起来……”
来不及多愁善感，曹变蛟朝那亲兵队长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立刻身先士卒朝小巷外冲出去。
封常德此刻追踪了过来。
他一眼便认出曹变蛟：“所有人注意，此人不可力敌，围杀，火铳手，弓弩手准备，放……”
砰砰砰……
青烟缭绕。
火铳声压过了弓弩的声音。
曹变蛟的亲卫一时间死伤殆尽。
那亲兵队长挡在曹变蛟身前，抗下了所有伤害，他在生命最后一刻，回头笑了笑，嘴角一边流血，一边有气无力道：
“表弟，我先走了。”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下垂，彻底没了生机。
曹变蛟目眦欲裂，面目狰狞，对着封常德歇斯底里的咆哮：“啊……来啊，来杀老子……”
封常德大手一挥。
下一刻，曹变蛟被万箭穿心，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右手腰刀撑在地面，嘴巴冒着汩汩鲜血。
他试图站起来，但却没有成功。
这一刻，他已经油尽灯枯，死亡是迟早的事情，但作为一个武将，他不想跪着死，他想站着死。
随着血液流尽。
曹变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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