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在凌九霄惊艳的剑舞中达到了高潮,随后渐渐步入尾声。宾客们陆续告辞,口中仍津津乐道着方才那场琴剑和鸣的盛宴。凌九霄这个名字,伴随着“侠之大者”的乌龙和今日技惊四座的表演,算是在江南武林初步打响了名头,虽然这名声好坏参半。
慕容轩是铁青着脸提前离场的,连表面的客套都维持不住了。凌九霄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种被惯坏了的世家公子,他见得多了。
南宫雄作为主人,需得应酬各方宾客,但还是在百忙之中,特意走到凌九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满面:“凌少侠,今日多谢你为老夫寿宴增光添彩!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他目光深邃,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南宫家主过奖了,晚辈愧不敢当。”凌九霄表现得谦逊有礼,与之前舞剑时的狂放不羁判若两人。
“诶,当得起!”南宫雄哈哈一笑,压低了些声音道,“听芸儿说,凌少侠对古籍轶事颇感兴趣?我南宫家别的不敢说,这藏书楼‘琅嬛阁’内倒是有些珍藏。凌少侠若有闲暇,可随时来翻阅,不必拘礼。”
这话看似是慷慨的邀请,但凌九霄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南宫雄似乎并不介意他再次“拜访”藏书楼,甚至有点鼓励的意思?这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凌九霄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露出惊喜之色:“多谢南宫家主!晚辈对前人智慧心向往之,定会前去叨扰!”
南宫雄满意地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宾客散尽,偌大的南宫府渐渐安静下来。凌九霄正准备溜达回客栈,琢磨下一步行动,却被南宫芸拦住了。
小丫头换下了表演时的华服,穿着常服,双手叉腰,瞪着凌九霄,语气复杂:“喂!你刚才……刚才剑舞得还不错嘛!”她本想兴师问罪,质问这家伙为什么抢风头,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别别扭扭的夸奖。
凌九霄嘿嘿一笑,故意逗她:“只是还不错?南宫小姐,你的要求可真高。”
“你!”南宫芸气结,但又无法反驳,刚才凌九霄的表演确实无可挑剔。她哼了一声,转移话题,“我爹允许你去藏书楼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凌九霄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他正愁没借口再探琅嬛阁,而且……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与苏挽音低声交谈的白芷薇,心念电转。
“择日不如撞日,”凌九霄笑道,“我看现在就挺好!南宫小姐,可否再劳你大驾,为我引路?顺便……我看白姑娘和苏姑娘似乎也对古籍有兴趣,不如一同前往?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关于忘情司的线索。”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想制造机会接近白芷薇,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钥匙碎片,特别是那同心玉珏的记载。
南宫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但听到能和苏姐姐、白姐姐一起去藏书楼,她又有点心动。她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去问问苏姐姐和白姐姐。”
出乎凌九霄意料,白芷薇在略微沉吟后,竟然同意了。她清冷的眸子扫过凌九霄,淡淡道:“我对忘情司所用之毒,确需更多古籍印证。”
苏挽音自然也无异议。
于是,四人各怀心思,再次来到了那座高大的琅嬛阁前。这一次,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入的。
看守藏书楼的护卫见到大小姐亲自带来,又有家主口谕,自然不敢阻拦,恭敬地放行。
再入琅嬛阁,感受与那夜偷偷摸摸截然不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书香混合着陈旧木料的味道,显得庄重而宁静。
“你们想找哪方面的书?”南宫芸作为东道主,主动问道。
“关于前朝秘闻、星象异志,或者一些特殊玉石记载的。”凌九霄重复了自己的需求。
“我需要查阅毒物、蛊术以及摄心类邪功的典籍。”白芷薇接口。
苏挽音则轻声道:“我对一些记载古乐律和奇闻异事的书籍感兴趣。”
南宫芸对自家藏书楼极为熟悉,很快将三人分别引到相应的区域。
凌九霄再次来到四楼“稗官野史”和“方外杂录”的书架前。这一次,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翻阅。他一边找,一边留意着白芷薇的动向。见她正在不远处一个标注“百毒谱”的书架前专注查阅,那装着同心玉珏的锦囊,就挂在她腰间,格外显眼。
凌九霄心里跟猫抓似的,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玉珏抢过来。但他知道,硬来是下下策。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翻阅书籍。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找起来快了很多。除了那张绢帛残页,他又找到了几本提及“云篆”、“星图”和“龙脉”的孤本,虽然内容晦涩,但结合星辰核心的感应,他感觉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就在他沉浸其中时,另一边突然传来了南宫芸低低的惊呼声。
凌九霄和白芷薇、苏挽音同时抬头望去。只见南宫芸站在一个靠墙的书架旁,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古旧书册,脸上满是惊讶。
“芸儿,怎么了?”苏挽音走过去轻声问道。
“苏姐姐,你看这个!”南宫芸将书册翻开,指着其中一页。那页上画的,赫然是一块环状白玉的图案,其上的纹路,与白芷薇手中的同心玉珏一模一样!图案旁边,还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几行小字。
凌九霄和白芷薇也立刻围了过去。
只见那几行小字写道:
“同心玉珏,前朝皇室信物,一对双生。一曰‘乾阳’,一曰‘坤阴’。内含星轨,外显云纹。双珏合一,可感应‘星钥’之所在,引动龙脉之气。然,非身具龙气或星辉者,不可驱用。强行为之,必遭反噬。”
下面是几行更小的注释,似乎是后来添加的:
“乾阳珏流落江湖,不知所踪。坤阴珏为南宫祖上所获,奉为传家之宝,然无人可解其秘,遂藏于琅嬛阁,以待有缘。”
“注:据祖训,坤阴珏亦为芸儿嫁妆之一。”
看到最后一行字,南宫芸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捂住了书页。
凌九霄却是心中巨震!
同心玉珏果然是一对!白芷薇拍得的是“乾阳珏”,而“坤阴珏”竟然就在南宫世家!而且还是……南宫芸的嫁妆?!
更重要的是,这玉珏竟然是感应“星钥”(很可能就是钥匙碎片)的关键!需要身具龙气或星辉之人才能驱动!
龙气?自己体内不正有龙脉之气吗?难道自己就是那所谓的“有缘人”?
他猛地看向白芷薇腰间的锦囊,眼神炽热。
白芷薇也看到了书上的记载,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锦囊。原来这玉珏如此重要,难怪凌九霄千方百计想要得到。
苏挽音看着书上的记载,又看了看神色各异的凌九霄和白芷薇,若有所思。
“原来……这玉珏这么厉害啊?”南宫芸喃喃道,脸上红晕未退,偷偷瞄了凌九霄一眼。祖训说这是她的嫁妆……那岂不是……
就在这时,凌九霄怀里的星辰核心,以及白芷薇腰间的乾阳珏,几乎同时发出了明显的温热感!而温热感指引的方向,赫然是南宫芸……或者说,是她身上可能存在的坤阴珏?!
南宫芸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从脖颈衣领里拉出了一根红绳,红绳下端,正系着一块与乾阳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纹路略有差异的环状白玉!
坤阴珏!她竟然一直随身戴着!
三块玉(星辰核心、乾阳珏、坤阴珏)在近距离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发出微弱的、只有他们四人能感觉到的莹润光泽!
“这……”南宫芸惊讶地看着自己胸前的玉珏,又看了看白芷薇腰间的锦囊和凌九霄(她感觉热源在凌九霄方向)。
凌九霄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看向白芷薇,眼神真诚而急切:“白姑娘,你也看到了!这玉珏关乎重大,并非我私心想要。它可能是找到解决龙脉隐患、甚至对抗归墟危机的关键!请将乾阳珏借我一用,我保证用完即还!”
白芷薇看着凌九霄罕见的严肃表情,又感受着手中玉珏传来的共鸣,沉默了片刻。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不喜凌九霄那副油嘴滑舌、到处招惹桃花的样子。
“你要用它做什么?”她问,声音依旧清冷。
“根据记载,双珏合一,可感应‘星钥’所在。我需要找到下一块钥匙碎片!”凌九霄毫不隐瞒。
白芷薇又沉默了一下,然后,在凌九霄紧张的目光中,她缓缓解下了腰间的锦囊,却没有直接递给凌九霄,而是递向了……南宫芸?
“既是双生玉珏,需得合一才能生效。”白芷薇平静地道,“芸妹妹,这玉珏暂由你保管吧。”
凌九霄:“???”
南宫芸:“!!!”
苏挽音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这一招,完全出乎了凌九霄的意料!白芷薇这是什么意思?把玉珏交给南宫芸?这不是把他往南宫芸身边推吗?还是说……她故意的?
南宫芸看着递到眼前的锦囊,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坤阴珏,脸蛋更红了,心跳加速。白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这是在……成全?还是考验?
凌九霄看着白芷薇那平静无波的脸,忽然明白了。这姑娘,是在用她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和……试探?或者说,是将难题抛给了他和南宫芸?
他看着脸色绯红、眼神闪烁的南宫芸,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冷意的白芷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同心玉珏,果然是个烫手山芋!而且还是双倍的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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