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那句无心之言，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默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城西红旗厂老家属院，异常安静，外卖单锐减……这每一个词都与他最近的遭遇隐隐呼应。而罗盘那短暂的“悸动”，更是如同无声的警报。
告别林小满后，陈默没有立刻回家。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驱使着他，他必须亲自去看看。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城西办点事，周虎一听，立刻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熟门熟路，用他那辆改装过、跑起来轰隆作响的电驴载陈默过去。
越是靠近那片老家属院，陈默心中的不安就越发浓重。与周围街区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相比，这片建于上世纪末的红砖楼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阳光明明很好，洒在斑驳的墙壁和稀疏的树木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
周虎把车停在小区入口附近，也有些发毛地搓了搓胳膊：“嘶……奇了怪了，今天太阳挺大啊，怎么感觉这地方凉飕飕的。”
陈默没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小区门口的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几栋楼的窗户大多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偶尔有一两扇开着的，后面也是黑洞洞的，看不到人影晃动。一种死寂的、近乎凝滞的气息笼罩着这里。
“走，进去看看。”陈默低声道，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脚下的水泥地裂缝里长着枯黄的杂草，无人打理。楼道口堆着杂物，积满了灰尘。他们刻意放轻脚步，但在这极度的安静中，脚步声依然显得格外清晰。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居民。一个老太太坐在楼下的破旧藤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却一动不动，对陈默和周虎的经过毫无反应，仿佛一尊雕塑。一个中年男人从楼道里走出来，提着垃圾袋，眼神空洞，动作迟缓，像个提线木偶，将垃圾袋扔进几乎满溢的垃圾桶后，又慢吞吞地转身上楼，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
“我靠……这些人……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周虎压低声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以前送外卖来这儿，虽然老头老太太多，但也没这么……这么邪门啊！”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绝不是普通的安静或萧条！他悄然运转起《吐纳诀》，将感知提升到极致。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不是物理上的声音，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极其微弱的“吮吸”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细小吸管，正贴附在每一个居民身上，悄无声息地汲取着他们的活力、他们的情绪、他们的……精气神！
整个小区，就像一个巨大的、缓慢运转的抽水机，正在抽取着居住者的生命能量！这种手法，比他在自家墙内发现的、依靠积聚秽气滋生影妖的养妖器，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倍！更加隐蔽，更加系统，覆盖范围也更广！
【环境扫描：检测到大型“情绪汲取阵法”的边缘效应！】
【警告：宿主处于阵法影响范围内！】
【阵法效果：持续汲取范围内生命体的精力、正面情绪及生命活力，转化为未知能量。长期处于此环境会导致精神萎靡、身体虚弱、情感淡漠。】
【系统受到微弱干扰，情绪值自动流失中……流失速率：每分钟1点。】
【触发紧急任务：调查“寂静小区”真相！】
【任务要求：查明情绪汲取阵法的核心位置、运作原理及幕后黑手。】
【任务奖励：1500点情绪值！】
【警告：此区域危险等级较高，建议谨慎行动！】
每分钟流失1点情绪值！虽然不多，但这种持续性的消耗和阵法带来的压抑感，让陈默感到一阵心悸。这到底是什么人布下的？目的何在？仅仅是收集能量？还是有更可怕的图谋？
“虎子哥，这地方不对劲，很不对劲。”陈默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地对周虎说，“我们得小心点，别久留。”
周虎虽然感知不到能量层面，但作为常年走街串巷的外卖员，他对危险的直觉也很敏锐。他重重地点点头：“妈的，我也觉得浑身不得劲，像是有东西在抽我的力气似的。这鬼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带着炭火和孜然香料味道的风，从小区深处吹来。这味道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一个穿着沾满油渍的围裙、身材精干、眉头紧锁的年轻男人，从一栋楼的拐角处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几根用过的铁签，似乎刚收拾完摊子，正用鼻子使劲地嗅着空气，脸上满是困惑和警惕。
陈默和周虎都愣了一下。这个人他们认识！是附近夜市那个生意很好、烤串手艺一绝的摊主，大家都叫他凯子，真名叫刘凯。
刘凯也看到了他们，尤其是看到周虎，愣了一下：“虎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有……陈默？”他显然也认识陈默，毕竟陈默也是他摊位的常客。
“凯子？你在这儿干嘛？”周虎惊讶地问。
刘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用力吸了吸鼻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在分辨什么极其细微的气味。他走到陈默和周虎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与他烤串摊主身份不符的严肃：
“虎子，陈默，这地方……不能待。你们没感觉吗？”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地方的‘味道’……全馊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寂静的楼群，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
“不是垃圾馊了的那种味道……是这地方的‘气’，馊了。像是一大锅好好的高汤，被人偷偷兑了污水，正在慢慢变质发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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