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的突然失踪和那个空了的指纹密码盒,像一团浓雾,笼罩在专案组心头。对手的狡猾和行动之快,超出了预期。但这也从反面证实,柳燕及其手中的东西,是足以致命的要害所在。
江辰在市委办公室坐镇指挥,压力巨大。他知道,现在是在与时间赛跑,与对手的隐秘网络赛跑。他要求侦查方向立即多线并进:
第一路,由雷厉负责,以清雅阁为中心,调取周边所有监控,追踪接走柳燕的那辆黑色轿车。同时,对柳燕的亲朋好友、银行账户、通讯记录进行地毯式排查。然而,对手显然极为专业,使用的黑色轿车是套牌车,在驶出市区后便消失在监控盲区。柳燕的所有通讯工具都已关闭,银行账户无异常动静,亲朋好友均表示不知其去向。线索似乎断了。
第二路,由省厅痕迹专家对那个空的指纹密码盒进行极致勘查。结果令人振奋!在盒子内壁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技术人员成功提取到一枚残缺的、不属于柳燕的陌生指纹!经过大数据比对,这枚指纹与省工商联那位因“心脏病”提前返回省城的王副主席的司机高度吻合!
这是一个爆炸性的发现!王副主席的司机,怎么会接触到柳燕的密码盒?这几乎将王副主席与柳燕、与赵建国的秘密账本直接关联起来!王副主席在整个调研过程中的表现,以及他的突然“生病”离开,此刻都显得疑点重重。他很可能不仅是传话人,更是直接参与者之一!
第三路,江辰授权市纪委书记宋建国,秘密约谈了几位与钱副主席关系较近、但平时相对低调的本地老干部和老同志。谈话讲究策略,不从案件入手,而是从关心清河发展、听取意见建议的角度,侧面了解钱副主席在清河工作期间的一些具体情况,特别是与扬子江生物等企业的交往。其中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检察长,在宋建国的诚恳打动下,隐晦地提到,钱副主席在任时,对其妻弟在清河的一些商业活动“关照颇多”,当时就有一些非议,但都被压了下去。这为厘清钱副主席与其亲属的商业版图提供了重要参考。
就在各方信息汇聚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负责监控柳燕一位远房表妹的侦察员报告,该表妹近日频繁前往市郊的慈云庵上香,神情焦虑。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侦察员的警觉。雷厉立即部署对慈云庵进行秘密调查。发现柳燕的这位表妹,在庵内与一位带发修行的居士接触频繁。进一步调查显示,该居士竟是柳燕的亲生母亲!
难道柳燕躲在了庵里?雷厉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人化妆潜入,暗中观察。然而,并未发现柳燕的踪迹。但侦察员注意到,柳燕母亲在禅房内,总是对着一个旧式木匣发呆,时常偷偷抹泪。雷厉判断,柳燕即便不在庵中,其母亲也一定知道她的下落,甚至可能受托保管着什么东西。
正在犹豫是否接触柳燕母亲时,省城高建军厅长传来紧急消息:通过对王副主席司机的秘密监控和技术侦查,发现其与一个境外号码有过短暂联系,内容经过加密,但技术部门成功破译了部分信息,指示是“尽快处理掉包袱,清除所有痕迹”!
“处理掉包袱”?这很可能是指柳燕!对手要杀人灭口!
情况万分危急!江辰当机立断,命令雷厉:“立即正面接触柳燕母亲,亮明身份,说明利害,争取她的配合!一定要抢在对手前面找到柳燕,确保她的安全!”
雷厉立刻带人赶到慈云庵,亮明身份,与柳燕母亲进行了坦诚而严肃的交谈。起初,老人心存恐惧,一言不发。雷厉耐心劝导,告知她柳燕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只有与政府合作,才能保住性命。最终,老人老泪纵横,颤抖着打开那个旧木匣,里面没有账本,只有一张字条和一个U盘。字条是柳燕的笔迹:“妈,如果我出事,把U盘交给能主持公道的人。密码是我生日。”
U盘被迅速送回市局技术部门解密。里面的内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不仅有赵建国行贿的详细记录、境外资金流转的路径,还有几段极为关键的录音!是赵建国与一个被称为“老板”的人在“清雅阁”密谈的录音,内容涉及重大项目审批、干部调整的利益输送,甚至包括在“3·15”事故前,如何欺上瞒下、应付安全检查的对话!虽然录音中“老板”的声音经过刻意改变,但其谈话的语气、涉及事件的细节,与钱副主席的身份和职权高度吻合!
这U盘,就是柳燕偷偷留下的保命符,也是能够直指核心的铁证!她预感到危险,提前将副本交给了母亲,自己则带着原件不知所踪,很可能是想作为与对手谈判的筹码,或者是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证据确凿,收网的时候到了!江辰立即与省城的高建军厅长通电话,两人一致认为,已经到了对钱副主席、王副主席等相关人员采取措施的关键时刻。高建军表示立即向省委秦书记汇报,请求省委批准,对相关人员实施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市长李伟急匆匆地来到江辰办公室,神色慌张地带来一个消息:省里传来风声,钱副主席对清河的调查工作非常“不满”,正在联络一些有影响力的老同志和媒体,准备对清河市委,特别是对江辰本人,进行“反制”,指责其“搞运动式执法”、“破坏营商环境”、“排斥异己”!
对手的反击,终于图穷匕见,从暗处走到了明处,企图利用舆论和权力反扑,做最后的挣扎。
江辰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反而露出一丝冷笑。他平静地对李伟说:“李市长,沉住气。邪不压正。他们跳得越高,暴露得就越彻底。通知宣传部,密切关注舆情,但不必过度反应。一切,等省委的指示。”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风暴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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