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的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将稀疏的植被和扭曲的金属残骸晒得滚烫。我们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无垠的荒原上，身后那片诡异的绿洲早已消失在起伏的沙丘之后。每迈出一步，左腿骨折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汗水混合着血污和尘土，在脸上结成硬壳。
干渴，是比伤痛更迫切的敌人。喉咙像是着了火，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割。我们携带的那点从绿洲偷偷灌满的、带着怪味的积水早已喝光。红隼的状态比我更糟，她左臂的骨折显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仅仅用简陋的夹板固定着，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粗重而短促，全靠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
“必须……找到水……”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难以分辨。
我艰难地点头，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世界。除了灼热的沙石和辐射尘埃，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更别提水源。右臂印记那指向东南方的牵引感依旧稳定，但它只指引方向，并不负责解决生存问题。
绝望如同毒蛇，再次缠绕上心头。我们真的能活着走到“大漏斗”吗？恐怕在半路上就会变成两具被风干的尸骸。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右臂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主牵引感的波动。这波动很奇特，并非能量感应，更像是一种……生命迹象的反馈？而且方向略微偏向西南，与主方向有一个小小的夹角。
“那边……好像有东西……”我停下脚步，不确定地指向西南方。这种感应很模糊，我无法确定是什么。
红隼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只有一片看起来更加荒凉、布满黑色砾石的低矮山丘。她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
“你的……能力感应？”她问。
“嗯，很弱，但……好像有活物，或者……水？”我也不太确定，这种对生命迹象的感知是第一次出现，或许与晶碑能量的进一步融合有关。
红隼沉默了几秒钟，看了看东南方一望无际的平坦荒原，又看了看西南方那片可能隐藏着未知风险的山丘。理性告诉她，应该坚持原定路线，尽快远离绿洲可能带来的追兵。但现实是，没有水，我们根本撑不过一天。
“赌一把。”她最终做出了决定，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保持警惕，可能是陷阱。”
我们调整方向，朝着西南方的山丘跋涉。这段路更加难走，砾石锋利，很容易滑倒。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燃烧生命。
随着靠近，我右臂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那确实是一种微弱的生命波动，而且……不止一个？似乎是一个小型的生物群落？但其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和痛苦的情绪碎片？
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愣住了。
山丘背后，是一个不大的、被岩石环绕的洼地。洼地中央，竟然有一小片浑浊的、泛着诡异绿光的水洼！水洼边缘，生长着一些低矮、扭曲、颜色暗沉的怪异植物。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在水洼旁边，竟然搭建着几个简陋的、用破烂帆布和金属片拼凑成的窝棚！几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皮肤上布满辐射溃烂疤痕的人，正麻木地蹲在水洼边，用破旧的容器舀着那绿色的污水。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迟缓，仿佛行尸走肉。
这是一个废土流浪者的临时聚居点？或者说，是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弃民营地。
我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些麻木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们，里面没有好奇，没有欢迎，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甚至……敌意？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瞎了一只眼的老者，在一个年轻些的、但同样瘦弱的男人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他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铁棍，浑浊的独眼上下打量着我们，特别是在我们相对“完好”的防护服（尽管破烂）和我腰间那个显眼的古铜酒壶上停留了片刻。
“外来的……”老者的声音如同破风箱，“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走吧。”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红隼上前一步，尽管虚弱，但气势依旧冷冽：“我们只需要水。可以用东西换。”她示意了一下我们身上仅剩的、没什么价值的杂物。
“水？”老者嗤笑一声，指了指那泛着绿光的水洼，“‘毒泪潭’的水，喝了，要么马上死，要么……慢慢变成我们这样。你们要喝？”
我心中一沉。果然，这水有问题。但我右臂的感应……除了这些绝望的人，这附近应该还有别的……
就在这时，我的感知捕捉到了窝棚后面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更加纯净的生命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那株白色奇花？
我猛地看向窝棚后方那片怪异的植物丛。
老者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和更加浓烈的敌意！“那里什么都没有！快滚！”他厉声喝道，手中的铁棍甚至微微抬起。
他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
红隼也察觉到了异常，她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挡住了老者和他同伴可能的攻击路线。
“我们只要一点干净的水，或者能指条明路。不想惹麻烦。”红隼的声音带着最后的耐心和不容置疑的警告。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那几个原本麻木的流浪者也缓缓围了上来，手中拿着简陋的武器，眼神变得凶狠。为了守护某种秘密，这些濒死之人似乎不惜拼命。
我集中精神，仔细感知那片植物丛。没错！在那片充满辐射和毒素的土壤深处，似乎隐藏着一小股极其微弱、但却异常精纯的生命能量源泉！它正在被周围的毒素缓慢侵蚀，但依旧顽强地散发着生机！
这或许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如何绕过这些充满敌意的守卫？
歧路亡羊，本以为找到生机，却陷入更复杂的人心迷局。是强行夺取，还是另寻他法？
智者在生存面前，也会陷入两难。
喜欢蜕变：人生不过二两酒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蜕变：人生不过二两酒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