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攥着青竹笛的手微微发颤,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笛身裂痕处投下暗红光斑。
方才在剧院里,那点红光还只是若隐若现,此刻竟像活过来似的,一下下撞着笛壁,震得他掌心发麻。
\"阿飞?\"苏媚端着药碗的手悬在半空,药香混着血腥味在屋里弥漫。
她眼尾的朱砂痣跟着颤了颤,\"手怎么抖成这样?\"
林诗音的指尖刚触到他左肩的绷带,便被烫得缩回。
她垂眸时睫毛扫过苍白的脸:\"伤口在发烫,是毒?\"
\"不是毒。\"李云飞扯出个笑,却没看她们,目光死死黏在青竹笛上。
笛身突然发出蜂鸣,像深山古寺里撞响的晨钟,一下下叩在他太阳穴上。
他听见苏青竹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沉稳得像山涧老泉:\"这碎片在共鸣。
九音残盟的灵音殿,该是藏在音影渊底。\"
\"音影渊?\"慕容雪正给炭炉添柴,铜铲\"当啷\"掉在地上。
她蹲身去捡时,发间金步摇晃出细碎金光,\"那地方我听老人们说过,是九音残盟用音波震塌的山坳,连鸟雀都不敢飞近。\"
李云飞的指腹摩挲着笛身裂痕。
三天前在破庙,九灵虚影的猩红眼睛曾透过碎片看他;今夜剧院,碎片又追着幽弦的血光跳动——这东西绝不是普通的残片,更像根线,一头拴着他,一头牵着九音残盟的秘密。
\"我去探探。\"他突然起身,青竹笛\"噌\"地没入袖中。
苏媚的红绸\"唰\"地缠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探?
你左肩的伤还没结痂!\"
林诗音的剑穗轻轻扫过他手背,这次没缩回去:\"音影渊有音狱幻阵,上次幽弦用的只是残阵......\"
\"就因为是残阵,他们才敢放话三日后月全食。\"李云飞反手握住苏媚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因练天魔舞磨出的薄茧,\"那老东西说九灵之主的意志,我得先知道他们要什么。\"他转向慕容雪,\"你帮我查音影渊的旧地图,诗音......\"他喉结动了动,\"帮我备三瓶续筋丹。\"
三女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三转。
苏媚最先松开手,红绸\"啪\"地甩在桌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少根汗毛——\"她咬着唇笑,眼尾上挑,\"我就用天魔舞勾得那些音影人自相残杀。\"
林诗音把瓷瓶塞进他怀里时,指尖凉得像雪:\"子时三刻,月到中天,音波最弱。\"
慕容雪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往他衣领里塞了枚暖玉:\"这是大燕宫的避音玉,能挡半炷香的音波追踪。\"
李云飞摸了摸后颈的暖玉,转身时带起一阵风。
门帘掀开又落下,三女的剪影在烛火里摇晃,像三株被夜露打湿的花。
音影渊的夜风裹着铁锈味。
李云飞贴着岩壁往下挪,青竹笛在袖中发烫,裂痕里渗出的翡翠光与暗红碎片交缠,像两尾相搏的鱼。
他能听见音影人的低鸣在头顶盘旋——那些由音波凝成的虚影,此刻正随着碎片的震动陷入短暂的混沌。
\"灵音共鸣·隐匿形态。\"他默念苏青竹教的口诀,笛声在识海荡开。
果然,最近的音影人晃了晃,竟转身往反方向飘去。
渊底比想象中深。
当他的脚尖触到实地时,青苔混着腐叶的气味扑面而来。
月光被山壁挡了大半,只能勉强照见前方一座青石门楼,门楣上\"九音残盟·灵音殿\"六个字被腐蚀得只剩半块,像张咧开的嘴。
门内传来交谈声。
李云飞贴着门柱滑下,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
幽弦的声音像锈了的刀:\"那小子体内的灵音共鸣,比我们预想的强三倍。\"
\"但净化形态的破解法已经完成。\"寂音的声音像裹了层棉絮,\"三日后灵音共鸣节,月全食时,音波最弱,他的共鸣会暴露本源......\"
李云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终于明白幽弦在剧院说的\"九灵之主的意志\"是什么——他们要的不是碎片,是他体内被苏青竹唤醒的灵音共鸣之力,是能操控整个武林音波的本源!
\"可那青竹笛......\"幽弦的话被突然的震动打断。
李云飞心里\"咯噔\"一声——他袖中的碎片不知何时挣脱了隐匿形态,正剧烈震动,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影。
\"有人!\"寂音的喝声像根银针扎进耳膜。
李云飞抬头,正撞进一双灰扑扑的眼睛——是寂音,不知何时站在五步外,指尖捏着半枚青铜编钟。
地面浮现金色光网,音影封印阵!
李云飞旋身跃起,青竹笛化作光刃劈向阵眼。
剑气擦过寂音的耳尖时,他听见编钟发出闷响,音波如实质的墙撞在他胸口。
\"咳——\"他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黑血。
这音波竟混了蚀骨粉!
他能感觉到内力在经脉里乱撞,像被抽了筋的蛇。
\"跑?\"幽弦的身影从门内转出,半边脸的鳞片泛着冷光,\"九音残盟的灵音殿,是你想来就来的?\"
李云飞咬碎口中的续筋丹。
甜腥的药汁漫开时,他想起苏青竹说过的话:\"灵音共鸣有三态,隐匿、净化、本源。
若到绝境......\"
\"灵音共鸣·净化形态!\"他将青竹笛抵在唇间。
这次不是剑气,是清越的笛声,像春风吹化冬雪,像晨露滴碎残冰。
音影人们突然静止,接着片片碎裂,连幽弦脸上的鳞片都开始剥落。
\"走!\"他撞开虚掩的殿门,在幽弦的怒吼中跃入夜色。
背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幽弦气极之下摔了茶盏。
\"这小子......\"幽弦的声音被山风撕碎,\"越来越难缠了。\"
李云飞摸着后颈的暖玉往回跑。
伤口还在渗血,但他的嘴角翘得老高——三女的东西,果然比他命还金贵。
等他翻上最后一道山梁时,晨雾已经漫上来。
远远的,能看见自家窗棂透出的光,像三颗守夜的星。
他摸了摸袖中还在微微震动的青竹笛,加快了脚步。
有些事,得趁早告诉那三个小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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