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羊皮卷摊在船舱的木桌上,林默的手就顿住了。桌上的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把图上的线条照得格外清楚——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连起来,竟像支巨大的三叉戟,叉尖直指阿拉伯海的中心,叉柄处画着密密麻麻的小三角,旁边用小字标着“沉船”。
“这是……用船骸摆的阵?”赵伯眯着眼凑近了看,手指头点在图上,“你看这些三角,都是以前沉在海里的商船,三佛齐那帮孙子够狠的,连祖宗的船都敢拿来当诱饵。”
林默没说话,手指顺着三叉戟的纹路往下滑,在最底下的漩涡符号上停住了。这阵法叫“三叉戟之网”,名字听着就透着股凶气,旁边的注释写着“引海水倒灌,困敌于漩涡”,字里行间都能闻见血腥味。
“启动这阵,得有人在沉船里点火吧?”二柱子凑过来,被赵伯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瞎掺和啥?没看见旁边画的火折子?肯定是三佛齐的人藏在船骸里,等咱们进去就动手。”
正说着,赵伯的手指移到了阵法边缘的蛇形符号上,脸色一下子沉了:“这玩意儿才是真要命的。”
那符号是条盘起来的蛇,蛇嘴里吐着信子,旁边标着个骷髅头。林默一看就明白了——三佛齐的降头术。去年在南海,他就听老渔民说过,这帮人能拿毒鱼的胆汁熬咒水,往船板上一泼,木头就会慢慢烂掉,悄无声息的,等发现时船早就散架了。
“去年那艘波斯船,据说就是被这招坑了。”赵伯的声音有点发紧,“船在半路好好的,突然就从船底开始裂,船员跳海都来不及,最后连块像样的木板都没剩下。”
林默捏了捏羊皮卷,纸都快被他攥皱了。一边是能把船吸进漩涡的大阵,一边是防不胜防的降头毒,这俩玩意儿凑到一块儿,分明是想把他们连人带船都拆成碎片。
“得找个能看破这鬼阵的。”林默突然想起离开恒河口时巨鸟的话,“伽鲁达能识破虚妄”,他转身就往外走,“二柱子,去叫鳄鱼族的大老黑,让它去附近找几只巡逻的伽鲁达,就说有急事相求。”
大老黑是鳄鱼族的首领,听说是要找神鸟帮忙,咧着嘴就跳进海里,尾巴一甩没了影。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甲板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块大石头砸了上来,紧接着就是翅膀扇动的风声。
林默跑出去一看,好家伙,三只金翅巨鸟落在甲板上,翅膀收拢着都快顶住桅杆了,最中间那只正是之前打交道的那只,正歪头盯着他手里的羊皮卷。
“这真有问题。”巨鸟开口,声音震得舱门都嗡嗡响,它伸过喙,轻轻点在图上北纬20度的位置,“这里是浅滩,珊瑚长得密,能吸神性力量——这阵靠波塞冬的神力驱动,珊瑚能让它失灵。”
林默眼睛一亮,赶紧在海图上找北纬20度的位置,果然标着片珊瑚礁,以前路过时还以为是普通的浅滩,没想到还有这用处。
“那降头术呢?”赵伯急着追问,“三佛齐的毒水防不胜防啊。”
巨鸟没说话,转身朝海里俯冲下去,没一会儿就衔着株海草飞回来。那草红得像血,叶子细得跟丝线似的,根部还沾着点礁石上的青苔。
“此草叫‘月光红’,”巨鸟把海草放在甲板上,金红色的眼睛看向月亮,“只长在月光能照到的礁石缝里,捣成汁抹在船板上,能解百毒,包括你们说的降头。”
二柱子赶紧找了个瓷碗,小心翼翼地把海草收起来,嘴里还念叨着:“这玩意儿看着跟咱海边的水草也差不多,没想到这么管用。”
“伽鲁达一族能看透虚妄,自然也知道破解之法。”巨鸟的翅膀扇了扇,带起的风把油灯吹得摇晃,“但你们得记住,珊瑚礁只能暂时困住阵法,想彻底破了它,还得找到阵眼——就是那艘最大的沉船,里面藏着波塞冬信徒的神像,毁了它,阵就废了。”
林默心里盘算开了:“这么说,得分两路?一路去浅滩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一路去沉船毁神像?”
“可以。”巨鸟点点头,“我会让族里的小辈去浅滩盘旋,假装要攻击珊瑚礁,三佛齐的人肯定会分兵去护阵,你们趁机摸进沉船。”它顿了顿,又补充道,“降头毒怕阳光,天亮后再动手,他们的咒水就不管用了。”
这话说得实在,林默心里踏实了不少。他让老张头赶紧安排人手,挑了十个水性好的水手,准备半夜乘小艇去珊瑚礁附近埋伏,又让占城国的药师把月光红捣成汁,分给各船的人,仔细抹在船板和桅杆上。
二柱子抹得最起劲儿,一边往船帮上涂红色的草汁,一边嘟囔:“让你们搞降头,这次让你们尝尝草汁的厉害!”
林默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黑沉沉的海面。月光洒在水上,泛着层银辉,远处隐约能看见伽鲁达的影子在盘旋,金红色的翅膀偶尔闪过,像星星落在海里。
他摸了摸怀里的羊皮卷,又看了看甲板上忙忙碌碌的弟兄,突然觉得这双重陷阱也没那么可怕了。不管是三叉戟大阵还是降头毒,总有破解的法子,就像巨鸟说的,虚妄的东西,最怕的就是被看透。
“赵伯,让弟兄们养足精神。”林默转身往船舱走,“天一亮,咱们就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赵伯应了声,指挥着船员们检查铁炮和渔网。甲板上的油灯一盏盏亮着,映着一张张紧绷却不慌乱的脸。鳄鱼族的战士们趴在船舷边,时不时往水里吐泡泡,像是在跟海里的鱼打听消息。
夜风吹过,带着远处伽鲁达的低鸣。林默知道,今晚注定无眠,但只要熬过这一夜,等天亮时,珊瑚礁会帮他们挡住阵法,月光红能解了降头,而那艘藏着阵眼的沉船,很快就会变成三佛齐和希腊人的坟墓。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月光红汁液,红得像血,却带着股清冽的草木香。这世上的恶,从来都斗不过实打实的善和智慧,就像这毒咒,终究会被海边的野草破解。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林默举起了望远镜。远处的珊瑚礁在晨光中显出斑斓的颜色,伽鲁达的身影已经在浅滩上空盘旋,而那片藏着沉船的海域,还静悄悄的,像头蛰伏的野兽。
“动手!”林默一声令下,“破浪号”的船帆“哗啦”展开,朝着阿拉伯海的中心,稳稳地驶了过去。双重陷阱又如何?只要找对了法子,再大的网,也能撕开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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