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结束后,陈默没有丝毫睡意。楚航的警告和外面弥漫的诡异氛围让他神经紧绷。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满足于被动地发展和吸收信仰,是时候主动承担起一些东西了。
他重新盘膝坐好,意识彻底沉入那片已初具规模的神国。乳白色的光芒温暖而纯净,中央祭坛上的信仰之力光团稳定旋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经过连日来的加固,那道融合了“守护”、“坚固”、“秩序”意念的“神圣壁垒”已近乎完成,复杂的符文在神国边界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厚重感。
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壁垒只能被动防御,无法主动清除威胁,也无法庇护那些与他相连、却身处神国之外的“现实锚点”。
他首先将心神与“神圣壁垒”相连,不再满足于让其自行运转,而是主动引导虔信之力对其进行最后的淬炼和加持。他要确保这道屏障能够抵御可能到来的、更强烈的精神冲击和污染渗透。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开始了一项更大胆的尝试——精神感知外放。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信仰之力,不再是沿着固有的信仰光丝传递,而是尝试将其如同触角般,以自身神国为中心,向着周围的现实世界缓缓探出。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更加困难。信仰之力在梦境中如鱼得水,但在现实物质世界却受到极大的压制和排斥,如同在水中挥舞手臂,阻力巨大,且消耗呈几何级数增长。感知的范围极其有限,且模糊不清,只能大致感受到一些强烈的情绪聚集点。
他“看”到了隔壁楼栋里熬夜加班的程序员散发的“焦虑”;
“看”到了楼下晚归的醉汉散发的“麻木”;
也“看”到了更远处那个老式小区方向,如同乌云般笼罩的、浓郁的“恐惧”与“不安”!
果然!问题的核心就在那里!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团“恐惧乌云”正在缓慢地、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着,并有向外扩张的趋势!
不能再等了!守梦人或许正在赶来,但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延缓这股力量的扩散,至少……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他收回感知触角,虽然精神力量消耗不小,但目标已经明确。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几条最为明亮的信仰光丝——连接着小林、小苏、张伟等人的“现实锚点”。
守护他们,光靠神国的被动防御是不够的。他需要主动给予庇护。
他尝试着,从“神圣壁垒”上,小心翼翼地剥离下极其细微的一丝“守护”法则碎片,然后将其混合着精纯的信仰之力,通过信仰连接,缓缓地、温柔地渡送到那几个核心“锚点”的潜意识深处。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小心和精准,力度稍大就可能惊扰对方,力度太小则可能无法形成有效防护。
他如同在进行最精细的微雕手术,全神贯注。
首先是小林。那一丝蕴含着“宁静”、“守护”意念的能量,悄无声息地融入他沉睡的意识,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透明的精神薄膜。
接着是小苏。能量渡送时,陈默能感受到她潜意识深处那份对他的绝对“虔信”,这使得防护的形成格外顺利且坚固。
然后是张伟,以及其他几位链接较深的同事……
做完这一切,陈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但心中却安定了不少。这层微弱的“精神护盾”无法抵御强大的主动攻击,但足以过滤掉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无意识的负面情绪侵蚀,让他们免受这场集体噩梦的困扰。
就在他刚刚完成对最后一位同事的庇护时,异变陡生!
他通过与小苏那条虔信连接,猛地感知到一股极其强烈、充满恶意的窥探感,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了小苏所在的公寓楼!
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他的虔信徒来的!
对方似乎发现了这个散发着纯净信仰光芒的“异常点”!
陈默心中一惊,立刻想要加强小苏那边的防护,但已经晚了!
只见那道原本缓慢蠕动的“恐惧乌云”,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猛地分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暗能量,如同毒蛇出洞,朝着小苏家的方向疾扑而去!
“不好!”陈默睚眦欲裂,几乎要不顾一切地调动神国力量进行远程拦截!
但就在那股黑暗能量即将触及小苏公寓楼的瞬间,另一股力量后发先至!
那是一道清澈、冷冽、如同月华般的银白色光芒,从天而降,精准地斩在那股黑暗能量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黑暗能量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被蒸发消融了大半,残余部分惊慌失措地缩回了那团“恐惧乌云”之中。
紧接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苏家公寓楼的楼顶。
来人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作战服,身姿挺拔,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银色金属面具,只露出线条冷峻的下巴和薄唇。他(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仿佛由光线凝聚而成的短刃,正散发出淡淡的银辉。
“守梦人!”陈默心中瞬间明了。
那名守梦人面具下的目光似乎朝着陈默神国的方向瞥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朝着那个老式居民小区的方向疾驰而去,显然是去直捣黄龙了。
陈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上,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好险!
若不是守梦人及时赶到,小苏恐怕就要遭殃了!而一旦虔信徒被污染甚至摧毁,对他而言将是难以承受的重创!
今晚的经历给他上了沉重的一课:拥有信徒,意味着力量,也意味着软肋和责任。
他不能再仅仅满足于躲在神国里发展壮大。他必须更主动地去了解这个世界隐藏的规则,了解那些潜在的威胁,并学会如何更好地守护自己的“羊群”。
他看向那个守梦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复杂而坚定。
或许,与“守梦人”的进一步接触,不再是可选项,而是必然了。
今夜,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了守护他人而战。
他,成为了这座城市无数睡梦之中,一位无声的守夜人。
而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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