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前夜,木叶村被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笼罩。连风声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惊扰了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丝紧绷的宁静。在南贺川上游,那片远离村落喧嚣的河畔,两道身影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千手扉间背对着河水,银发在月色中泛着近乎金属的冷冽光泽。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完成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神只封印”术式的最终能量节点分布图,以及可能出现的二十七种崩溃模式的应对预案。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卷轴边缘,动作一如既往的精准,却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凝滞。
宇智波泉奈站在他几步之外,目光落在潺潺流动的漆黑河面上,月光将他深紫色的族服映照得愈发深沉。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保持警惕的站姿,只是静静地站着,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在夜色中依旧锐利,却染上了一层复杂阴影的眼眸。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同于以往带着试探与隔阂的紧张,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要将所有未言之语都压缩进这最后时光的凝重。
“明天之后,”最终还是扉间率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结论,“生存概率,根据现有模型推算,低于百分之零点三。这包括了所有已知和未知变量。”
他没有看泉奈,目光依旧落在虚空的某一点,像是在对空气,又像是在对自己陈述。
泉奈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百分之零点三吗……”他低声重复,语气里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足够了。”
足够为了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赌上一切。
他终于转过身,正视着扉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那上面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与疏离,只剩下一种看透一切的、近乎悲凉的清醒。
“扉间,”泉奈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扉间耳中,“我想,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扉间握着卷轴的手指微微收紧,但他没有打断,也没有移开目光。那双红色的瞳孔,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静静地映照着泉奈的身影。
“我们宇智波一族,情感炽烈,爱与恨都走向极端。”泉奈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弧度,“我曾经……憎恨着你们千手,憎恨着夺走我兄长注意力的你。那份恨意,曾经是我力量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坦诚而直接,没有丝毫回避。
“但不知从何时起,那份恨意……变质了。”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无数次并肩作战中,在共同面对这些超越理解的恐怖时,我看到了你的理性,你的决断,你那……即使面对绝境也绝不放弃的、冰冷的执着。”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或许连我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但此刻,我不想带着这份模糊的、未曾确认的心意走向终结。”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那始终存在的、无形的距离。月光下,他的眼眸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火焰。
“千手扉间,我……”
“我知道。”
扉间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酷。但若仔细分辨,那平稳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音。
泉奈愣住了,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扉间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泉奈,而是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的大脑,我的理性,记录并分析着一切可观测的数据。包括……你看向我时,眼神中细微的变化;包括你在幻梦境归来后,下意识靠近我寻求支撑的姿态;包括你在提出伊邪那岐时,那隐藏在决绝之下的……对我的信任。”
他放下手,红色的眼眸终于完全对上了泉奈的视线,那里面有一种剖析真相的冷静,但在表象之下,是一种别样的柔情。
“情感于我而言,是影响判断的干扰项,是需要被严格控制的变量。我无法像你一样,用如此……炽烈的方式去表达。”他的话语顿了顿,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阻力,最终,还是以一种极其克制的方式,说出了口,“但理性分析的结果显示……你的存在,你的意志,你的选择,对我而言,是……重要的。是超越了单纯‘盟友’或‘同伴’范畴的……重要。”
他没有说“喜欢”,没有说“爱”,那些词汇对于千手扉间而言,太过模糊,太过感性。他用了“重要”这个词,一个在他那由逻辑构筑的世界里,所能给出的、最重、也最真实的定义。
泉奈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试图用冰冷包裹却终究泄露出一丝真实的复杂光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混合了苦涩与了然的情绪。
“这就够了。”他轻声说,目光柔和了下来,“能得到你一句‘重要’,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让我……安心。”
短暂的温情如同偷来的时光,迅速被现实的阴影覆盖。
“关于伊邪那岐,”泉奈的语气重新变得冷静而肃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时机,我会自行判断。目标是确保最终封印的成功,或者……至少为你们创造逆转的机会。”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眸,“这双眼睛,就是为了那一刻而存在的。不要阻止我,扉间,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能为兄长,为木叶,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的话语,平静得仿佛在安排一件寻常的任务,但其中蕴含的决绝与牺牲,却重逾千钧。
扉间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映照着月光与决意的眼眸。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无法承诺你活下去,泉奈。理性的答案,我已经给过你。”
他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伸出手,并非触碰,只是极其轻微地、用指尖拂过泉奈佩戴着忍具包的腰侧,那里存放着用于在发动伊邪那岐时,保护他的的特殊卷轴。
“但是,”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恳切的意味,“不要……轻易浪费你的眼睛。在确认……确认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之前。”
这或许是千手扉间所能表达的、最接近“不舍”与“挽留”的话语。
泉奈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此刻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波动都刻入灵魂深处。他点了点头,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
“你也一样。”泉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个‘神只封印’……如果代价是你的全部,那么……我希望那是值得的。如果……如果你最终活下来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两人都明白。那是一个存在于渺茫希望之后的、更加虚无缥缈的“以后”。
月光下,两人静静地对视着,不再言语。所有的试探、所有的隔阂、所有的未尽之言,都在这一刻的眼神交汇中,得到了无声的确认与告别。
他们一个是极致的理性,一个是炽烈的情感;一个是千手的冰冷,一个是宇智波的傲岸。在这末日降临的前夜,在这流淌了无数恩怨的南贺川边,他们以各自的方式,确认了彼此在对方生命中那独一无二、沉重无比的分量。
然后,泉奈率先转身,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投入了远处的黑暗,没有回头。
扉间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拂过泉奈腰侧的手指,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对方的查克拉波动。
他握紧了手中的卷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最终,他也转过身,向着与泉奈相反的方向,迈开了步伐。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挺直,孤绝,带着一种背负了所有理性、所有牺牲、所有无声约定的……沉重决意。
决战前最后的交谈,没有缠绵的告别,没有热烈的誓言,只有冰冷的概率,克制的确认,以及那隐藏在理性与决绝之下的、深沉如海的……未尽之语与悲壮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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