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的镁光灯还没完全熄灭，程氏顶楼会议室的投影屏就亮起了红色预警。
赵明泽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放，杯底撞出清脆的响声：“海外那几家老客户，昨天集体发了暂缓采购函。”他推了推无框眼镜，“审查组报告里那句‘潜在安全风险’，成了他们的免死金牌。”
程砚铮捏着那份全英文报告，指节抵在“军事用途评估”那行字上，像要把纸戳穿。
他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着——苏砚早上给他系领带时故意拽松的，此刻倒显得没那么严肃了。
“这不是结束。”赵明泽敲了敲投影里的贸易数据，“我收到内部消息，美国商务部正在酝酿新的技术管制清单。”
会议室陷入沉默。
苏砚转着记号笔，笔帽“咔嗒”一声磕在笔记本上：“所以王工今天早上在研发部拍桌子，是为这个？”
“还能为啥？”赵明泽扯了扯领带，“王景行那个技术宅，昨晚在实验室熬到三点，今早抱着简化版架构图杀到程总办公室，说要砍掉异构计算模块。”
苏砚“腾”地站起来，笔记本“啪”的一声扣在桌上：“我去看看。”
研发部的玻璃墙蒙着一层雾气——王景行总把空调开得像冷库。
苏砚推开门，正撞上端着马克杯的王景行，杯里的黑咖啡晃出半圈涟漪，溅在他泛着油光的衬衫上。
“苏总！”王景行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发旋跟着晃了晃，“您来得正好！程总非说简化架构是技术阉割，可海外审查就卡着异构模块不放——”
“阉割？”程砚铮从工作台后直起腰，手里的芯片模型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王工，你知道异构计算模块占了星芒4.0专利的37%吗？砍了它，我们和买组装机的厂商有什么区别？”
王景行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可市场部说，欧洲客户明确表示——”
“市场部懂个芯片引脚！”程砚铮把模型往桌上一放，金属碰撞声惊得苏砚一抖，“老程总临终前说什么？‘要做别人做不出来的东西’，不是做别人挑剩下的！”
苏砚摸出手机，快速录下两人争执的重点。
王景行的发旋因为激动翘得更高了，程砚铮耳尖泛红——这是他急眼的标志。
她捏了捏程砚铮的手腕，他立刻收了声，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
“都消消气。”苏砚抽出一张纸巾，给王景行擦衬衫上的咖啡渍，“王工的方案能过审，程总的方案能留核心。咱们要的，是既能过审又不阉割的方案。”她冲程砚铮挑眉，“懂？”
程砚铮喉结动了动，伸手把她被空调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听你的。”
王景行翻了个白眼：“酸死了。”
下午三点，林疏桐的电话炸响在苏砚手机里。
她刚把程砚铮按在沙发上贴眼贴——昨晚他又在实验室熬了通宵。
“苏磐石！”林疏桐的声音像踩着电钻，“你快来我办公室，看看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苏砚扯下程砚铮脸上的眼贴，他迷迷糊糊抓她手腕：“干嘛去？”
“抓妖。”她在他手背亲了口，“乖，等我回来给你带杨枝甘露。”
林疏桐的办公室堆着摄像机和未拆封的快递盒，最上面那个印着“发量守恒”的马克杯格外刺眼。
她把电脑转向苏砚，屏幕上是一份《星芒4.0安全漏洞分析报告》，从芯片散热效率到代码逻辑漏洞，写得比程氏内部文档还详细。
“匿名发布在暗网，用了三层代理。”林疏桐敲着键盘，屏幕跳出一个Ip地址，“但我黑了他们的服务器日志——你猜这Ip归属？”
苏砚凑近看：“东南亚？”
“是和咱们合作了五年的那家封装厂！”林疏桐拍桌，“上周刚说产能不足终止订单，转头就搞这出。他们不是客户了，是猎人。”
苏砚摸出手机翻通讯录，指尖停在“沈知遥”那栏。
前世做特工时，沈知遥是她在境外情报网的线人，现在是某跨国咨询公司的亚太总监。
“我来联系她。”苏砚把手机揣回口袋，“这次要查的不是封装厂，是他们背后的指使人。”
林疏桐挑了下眉：“你变了啊，以前查到谁干的直接端窝点，现在要玩套中套？”
苏砚笑：“以前是单打独斗，现在——”她晃了晃戴着婚戒的手，“要护的东西多了，得沉住气。”
深夜十一点，王景行的机械键盘突然“咔”地停了。
他盯着屏幕上的加密邮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附件是一段视频，画面里是星芒4.0的异构计算模块，被一帧帧拆解，像解剖一只会发光的蝴蝶。
“这不可能……”他颤抖着点开进度条，当看到第17秒时，鼠标“啪”掉在地上。
视频里的代码行，和程氏实验室的内部版本一模一样。
他捡起鼠标，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五分钟后，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撞翻在地。
手机在桌上震得直跳，他一把抓起来，按了苏砚的号码。
“苏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人在逆向解析星芒4.0的核心算法！他们不是攻击，是——是预告片！真正的黑客风暴，才刚刚开始！”
苏砚裹着程砚铮的外套坐在客厅，窗外芯火研究院的灯光亮得像颗星。
她盯着手机里王景行发来的视频截图，忽然想起林疏桐说的开源社区——那些白天在论坛吵得不可开交，晚上却互相改代码的极客们。
“怎么了？”程砚铮从书房出来，手里端着热牛奶，“王工的电话？”
苏砚把手机递给他，手指轻轻勾住他小指：“有人想拆我们的星星。”
程砚铮低头吻她发顶，牛奶杯的热气模糊了镜片：“那我们就……”他顿了顿，“再找更多人一起护着它。”
苏砚笑了。
她望着窗外的星光，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份开源协议——或许，该把星星放进更多人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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