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拔高半度。
苏砚的睫毛颤了颤，眼尾沾着程砚铮没擦干净的泪。
他攥着她的手突然收紧，指节发白——这双手前半小时还在给她理乱发，此刻抖得像被风吹的银杏叶。
“醒了？”她声音哑得像砂纸，偏要扯出个笑，“程总，你手劲儿快赶上我前世拆无人机了。”
程砚铮喉结动了动，把涌到眼眶的东西硬生生咽回去：“医生说……说你可能要睡三天。”
苏砚眨眨眼。
这次睁眼，眼底的雾气散得彻底。
她望着他发红的眼尾，伸手碰了碰他耳后——那里还留着上周拍纪念照时，她偷偷别上的小红花印子。
“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轻声说，“但这次，走哪条路我说了算。”
程砚铮没接话，只是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她发痒，像极了去年她熬夜看专利文档时，他偷偷塞过来的热可可。
“所以——”苏砚抽回手，指节敲了敲床头柜上的分房协议复印件，“程先生，分房协议是不是该彻底进碎纸机了？”
“现在就拆。”程砚铮弯腰去够碎纸机，动作太急撞翻了保温杯，枸杞“哗啦啦”滚了一地——正是她去年总往他咖啡里扔的那种。
研发中心大会议室的投影仪亮得刺眼。
王景行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重重一道：“开源生态？苏总你是说，把咱们星芒芯片的架构代码全放出去？”
“不放出去怎么打破专利壁垒？”苏砚转着激光笔，“国外卡脖子的从来不是芯片本身，是围绕架构形成的软件生态。我们现在有二十年技术路线图，正好抢在他们前面——”她敲了敲“2025全球科技峰会”的时间节点，“让全世界开发者都在咱们的架构上写代码。”
王景行突然拍桌，咖啡杯震得跳起来：“我懂了！就像当年安卓打苹果，咱们用开源把生态盘子做大，到时候就算他们想卡，全球开发者都得帮咱们骂！”
“王主管，注意形象。”程砚铮推了推眼镜，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下周三去中科院跟沈墨签量子计算合作协议，你准备材料。”
“得嘞！”王景行抓起笔记本就往外冲，差点撞上门框，“我这就去把近三年的开源社区数据扒个底朝天！”
会议室门刚关上，林疏桐举着平板“哐当”撞进来。
她的摄像机还挂在脖子上，镜头盖歪在一边：“苏砚你上热搜了！我刚发的《她为何值得信任》，现在评论区都在刷‘原来傻姑娘是藏拙’！”
苏砚凑过去看。
第一条高赞评论是张动图：去年年会她举着话筒唱跑调版《最炫民族风》，配文：“建议官方出个‘科技界隐藏大佬行为指南’，第一条：先把全公司骗成你是搞笑女。”
“还有这个！”林疏桐划到第二条，“‘磐石特工’词条爆了，有老国安的退休干部留言：‘当年那批芯片资料能保住，确实有位代号磐石的姑娘扛着枪在雪地里跑了二十里。’”
程砚铮突然伸手遮住平板。
他耳尖泛红，盯着苏砚发顶：“你……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说这个干吗？”苏砚歪头，“又不能帮你在董事会上堵周鸿业的嘴。再说了——”她戳了戳他胸口，“我现在的任务是帮程氏登顶，顺便骗个老公续约。”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程砚铮西装第三颗纽扣上跳。
那是苏砚上周手滑用领带夹戳的洞，他说什么都不肯换。
“契约上周就到期了。”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研发楼后那片新种的樱花，“但我让人改了公司章程。”
苏砚挑眉：“哦？加了什么条款？”
“苏砚女士为程氏终身合伙人。”程砚铮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前世拆无人机、今生画芯片架构留下的，“除非她主动提出解约。”
“那我现在提。”苏砚故意板脸。
程砚铮的手猛地收紧。
“解约旧契约。”她笑着踮脚，在他耳边说，“签新的，不设期限。”
窗外的樱花树沙沙响。
二十棵树的花苞裹在晨露里，像极了程砚铮藏在抽屉里的那张婚书——他说等开花时要重新办仪式，这次要在树下给她戴戒指。
陈远舟的铁皮箱在角落发出蜂鸣。
他蹲下去翻找，摸出一台老款诺基亚。
屏幕亮着，只有一行加密文字：“tempus V（时间五号），已在路上。”
研发中心的玻璃幕墙映出他皱起的眉。
箱底的分房协议复印件被风掀起一角，苏砚的批注还清晰：“本协议作废，理由：程先生会说梦话喊我名字。”
“叮——”
程砚铮的手机在桌面震动。
他拿起来，屏幕上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感谢清除tempus IV（时间四号），不过……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苏砚凑过来看，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背：“又有新挑战了？”
“嗯。”程砚铮把手机扣在桌上，起身去拉窗帘。
阳光被挡住前，他扫了眼墙上的日历——2025年3月15日，距离全球科技峰会还有47天。
“但这次——”他转身握住苏砚的手，指缝间的温度烫得像星芒芯片的核心架构，“我们一起。”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条缝。
王景行的脑袋探进来：“苏总程总，沈墨教授的助理说量子计算实验室今晚开放，要不要去——”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程砚铮正低头给苏砚理被风吹乱的发，苏砚则偷偷把他西装最上面那颗纽扣解开——那是她抗议“科技钢铁侠”太严肃的小手段。
“看什么看？”苏砚瞪他，“没见过终身合伙人秀恩爱？”
王景行倒退两步，把门摔得山响：“我这就去订奶茶！草莓味的！”
窗外，二十棵樱花树的花苞正悄悄裂开。
程砚铮的手机在桌面再次震动。这一次，他没急着看。
因为他知道，无论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风暴——
他身边的人，永远会和他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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