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那团模糊的光影闪烁了一下，仿佛一个无声的微笑。
紧接着，一行新的文字浮现在屏幕中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们是‘星辉计划’的创始人。苏砚，我们愿意向你提供完整的技术蓝图和所有资源支持，前提是，你必须亲自加入。”
这饼画得又大又圆，香气扑鼻，但苏砚却闻到了一丝危险的甜腻。
这已经不是挖人，这是在拉人入伙，而且还是那种all in的身家性命局。
光影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几分蛊惑人心的磁性：“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既有技术，也有信仰。”
“我替她拒绝。”
程砚铮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一步上前，挡在了苏砚和屏幕之间，那张向来温和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戒备与不容商量的坚决。
他直视着那团光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们所谓的‘星辉’，试图绕过所有现行规则和国家监管，进行无法预估后果的高风险技术研发。这不是信仰，这是彻头彻尾的科技无政府主义。”
好家伙，程队这顶帽子扣得，可以说是相当精准了。
苏砚在后面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屏幕那头沉默了。
就在苏砚以为对方被怼到无言以对，准备拔线走人的时候，那团光影再次波动起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如果规则本身，就是枷锁呢？”
一句话，让整个控制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这已经不是理念分歧，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整个现有秩序的宣战。
不等程砚铮再开口，屏幕“啪”地一声，黑了。
对方，主动切断了通讯。
留下满室的死寂和一句在所有人脑中盘旋不去的质问。
当晚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苏砚刚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加密通讯器就震动了一下。
是魏子昂。
点开，只有一句话。
“天台聊聊？”
苏砚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魏子昂已经在曙光基地的露天平台上等着了，他靠着栏杆，指间的烟头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看到苏砚过来，他掐灭了烟。
“你也收到了？”苏砚开门见山。
魏子昂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比你早。‘星辉’的邀请函，一个月前就发到我的私人邮箱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苏砚心里炸开了锅。
她一直以为魏子昂是纯粹的技术狂人，没想到他也被卷了进来。
“那你……”
“我一直在观望。”魏子昂的眼神很复杂，有向往，有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他转头看向苏砚，目光灼灼：“他们的理念很疯狂，但技术……遥遥领先，领先我们太多。我承认，我心动过。但我也知道，我不是那个能掀桌子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风能听见。
“苏砚，你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捅开了苏砚心中最深的那把锁。
“但是，”魏子昂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肃，“你要想清楚，那地方，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好家伙，上了贼船还想下来？门都没有。
苏砚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魏子昂不是在开玩笑。
这不是跳槽，这是一次单程旅行，终点未知，甚至可能没有终点。
深夜，苏砚同样站在了曙光露台。
这次，陪着她的是程砚铮。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并肩看着头顶那片被基地灯光映照得有些失真的星空。
良久，程砚铮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如果你真的觉得，那条路是对的，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苏砚心中一颤，转头看他。
程砚铮的侧脸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但他的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但我不能，”他轻声说，像是在恳求，“我不能看着你，走上另一条S-02的道路。”
S-02。
这个代号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苏砚的心里。
那是曙光计划永远的痛，也是程砚铮心底最深的伤疤。
一个因为过于激进的技术路线而失控，最终导致项目毁灭、人员牺牲的天才。
那个天才，曾经也像她一样，站在理想和现实的岔路口，最终选择了那条看起来最近，却通往深渊的捷径。
苏砚沉默地望着远方的星空，那些星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宇宙的古老与冷酷。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她。”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程队，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手。”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云层，给整个曙光基地镀上了一层金色。
苏砚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跃，向那个神秘的地址发出了一封回信。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可以考虑加入，但有一个条件——我要亲眼看到‘星辉’的核心实验室。”
发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苏砚的心跳得有些快。
她在赌，赌对方对她的渴望，足以让他们冒一次险。
就在她以为自己赌输了的时候，屏幕突然闪烁起来。
没有文字，没有声音。
只有一个不断放大的三维星图，最终锁定在一片荒芜的星域，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十二位的坐标定位缓缓浮现。
紧接着，那句熟悉的，带着一丝玩味语气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欢迎来到第二阶段。”
与此同时，镜头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急速拉远，穿过云层，掠过大陆和海洋，最终定格在地球上某一片广袤无垠的荒漠深处。
黄沙漫天，死寂一片。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沙土像潮水般向两侧退去，一座巨大无比的金属造物，如同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正从地底缓缓升起，开启它尘封已久的入口。
在巨大入口的正上方，冰冷的金属结构上，赫然镌刻着三个充满未知与力量的汉字——
星辉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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