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话会’结束后,龙马先生又在这个世界的小马利亚南风镇军营里滞留了几天。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无序就和戍边的士兵们混得熟稔,几乎打成了一片。
他总爱用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给军营的日子添点甜。
清晨的训练场上,士兵们正咬着牙扎马步,蹄子都绷得发紧。
龙马先生就绕到队尾,盯着最久站不稳的那匹年轻小马,指尖悄悄一点——小马的蹄边突然冒出颗粉嘟嘟的软糖,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蹭得蹄尖痒痒的。
那小士兵憋得鬃毛都发颤,耳朵却忍不住往下耷拉,怕一笑就摔个趔趄,只能红着脸硬撑。直到无序先憋不住,靠在木桩上笑出了声,大家才跟着松了劲,围着那小马打趣“你怎么连颗糖都扛不住”,训练场的口号声里都掺了笑意。
到了午饭时,他的“小动作”就更多了。
伙房的木勺刚摆好,他就偷偷给勺柄缠上圈细白的糖丝,士兵们舀饭时一低头,糖丝就粘在嘴角,自己还没察觉,旁边战友早笑出了声;咸菜坛子边的布,也被他换成印着小太阳的橘色糖纸。
有匹老兵没注意,擦嘴时糖纸化在嘴角,甜丝丝的味道混着咸菜的咸,他愣了愣,又气又笑地冲远处喊“无序你又捣乱!下次再换,我就把你糖都藏了!”,喊完自己却先笑了。
到了夜里,他更会给大家添份特别的惊喜。
营地里那些被踢来踢去的灰石子,经他指尖一点,就多了对薄如蝉翼的小翅膀——粉的像樱花,蓝的像夜空,金的像星光,扇动时还洒下细碎的光粒。
这些“带翅膀的石子”慢悠悠飘起来,绕着守夜的哨塔转圈,又飞到篝火旁,围着聊天的士兵们起舞。
守夜的小马直起身子,原本的倦意都散了;篝火旁的也停下话头,都抬着头看那些光粒落在鬃毛上,连打哈欠的劲儿都没了,有小马就轻声叹“像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一样闪耀呢”。
——
当然,混沌大王也没少和意志仍有些摇摆的午夜促膝长谈。
那段时间,每到夜色漫过南风镇要塞的城墙,无序总会叼着袋,把暗紫色天角兽拉到要塞前的沙滩上。
沙粒被暮色浸得发凉,唯有篝火堆里的木柴噼啪作响,火星子窜起来,又轻轻落在泛着冷白的沙面上,留下点点转瞬即逝的暖痕。
而细木签串着来回转,糖丝被火烤得慢慢融化,裹成金黄的小团子,连风里都飘着甜丝丝的热气。
无序从不急着开口,只把烤得最软的那串递到午夜蹄边,看着她蹄尖捏着木签,就连糖衣黏在上面了也没察觉。
海风卷着潮声漫过沙滩,潮起又潮落……
暗紫色天角兽咬了口,金黄的糖丝粘在嘴角,她自己没发觉,只盯着篝火里跳动的火星发呆。
而龙马先生则趁她发呆的这段时间,拿出了指甲剪,磨了磨自己的手指甲。
“——我其实很少愿意花这么多耐心在一匹小马身上,除了柔柔,你是第二个能让我这么做的,午夜闪闪。”
他说着,指尖蹭了蹭刚磨好的指甲,又轻轻吹掉指甲缝里沾的细沙,目光落在午夜蹄里没吃完的上,语气里少了些平时的嬉皮笑脸,多了点认真与严肃。
“看得出来,在我离开后,你经历了很多,午夜闪闪。”
“你曾试图通过引爆和谐之树扭转时空,最后也确实做到了——只是阴差阳错间,被传送到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空,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
“并且被不知道什么来源不明的小东西附了身,它会按时发布一些任务,让你收集某种碎片吧——嗯,这过程里似乎牵扯到人类,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的智能体。”
“接着,你对它逐渐起了疑心,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就造了一台时空穿越的机器,最后就来到了这里……”
闻言,暗紫色天角兽捏着的蹄子又紧了紧,金黄的糖丝嵌进指缝,黏得发涩。
她垂着眼,盯着沙地上自己的影子被篝火拉得长长的,那声“嗯”轻得像被海风刮走,尾音里还裹着点没压下去的哽咽。
海风卷着潮声漫过脚踝,凉得她打了个轻颤。
龙马没急着接话,先把自己手里那串还热乎的递过去,指尖的混沌光悄悄绕到她蹄边,把粘在上面的糖丝慢慢化开,揉成颗小小的甜球:“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心思很单纯。”
他指尖的甜球轻轻晃了晃,映着篝火的光,像颗会发光的奶糖,“你做的所有事,出发点从来不是自己——都在‘她’的身上,相信你能听得懂的。”
“所以啊,摸透你的心思,找到你的弱点,再逐一击破你的防线,简直易如反掌——小不点,别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任何人面前,你得心里有数,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个世道还是很险恶的,比你强大的存在多了去了,只是你自己没见到而已。”
“或许有时间,嗯,你可以好好学习这个世界的暮光闪闪是如何处事的,你那个世界的两个小公主是怎么处事的……”
——
海风卷着潮声又漫过沙滩,这次却没了之前的凉意——混着篝火旁的甜香,拂过午夜的鬃毛时,竟像被暖光裹了层软壳。
午夜盯着无序指尖那团会发光的甜球,暗紫色的眼睫颤了颤,之前攥得发紧的蹄子慢慢松开,蹄缝里的糖丝被海风吹得晃了晃,却没再觉得涩。
她抬起蹄尖,轻轻碰了碰那团甜光,蹄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蹄子漫到心口,之前哽咽时发紧的喉咙,也跟着松了些。
“嗯……我会牢记于心的……无序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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