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中,韩府后院。
一座华丽宽敞、名为“锦熙堂”的正院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韩毅的正妻王氏,出身显赫的功勋世家王家,此刻端坐在紫檀木嵌螺钿的贵妃榻上。
脊背挺得笔直,手中捧着一盏早已冰凉的雨前龙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年约四旬,保养得宜,风韵犹存,但此刻眉梢眼角的刻薄与戾气,却破坏了那份雍容。
“好,好一个靖安侯!好一个兖州镇守使!”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当真是……一步登天了啊。”
下首侍立的心腹嬷嬷,屏息垂首,不敢接话。
她跟随王氏多年,深知夫人此刻的愤怒,并非冲着那骤然显贵的刘氏兄弟。
而是冲着这既定事实背后,对她们母女地位的致命打击。
“雪晴……这个不争气的孽障!”王氏终于忍不住,将茶盏重重顿在身旁的小几上,发出“哐”一声脆响。
“平日里心比天高,关键时刻,却如此目光短浅!
生生将这泼天的富贵,拱手让给了那西院的贱种!”
她口中的“贱种”,自然是即将风光大嫁的庶女韩婉茹。
一想到那个素来唯唯诺诺、毫无修行资质的丫头。
如今竟要顶着韩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一位前途无量的伯爵、金身真人亲弟。
未来甚至可能成为超品诰命夫人,而自己的嫡亲女儿,却因一时愚蠢被禁足深院,错失良机。
再想到那柳氏,竟因女儿攀了高枝,被老祖亲自下令抬为平妻。
日后竟要与自己平起平坐……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王氏感觉心口一阵绞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坐在下首的一个心腹嬷嬷,连忙低声劝慰:
“夫人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
如今老爷和老祖宗都定了章程,那刘家也认了婉茹小姐,大局已定啊……”
“定?凭什么定!”王氏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
“晴儿才是嫡出的女儿!身份高贵,更有修行资质!那韩婉茹算什么?一个毫无修行资质的废物!
她也配代表韩家,去与一位侯爷的兄弟联姻?传出去,我韩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嬷嬷小心翼翼地劝道,“大小姐也是一时意气,如今想必也已悔青了肠子。
好在……好在柳氏即便抬了平妻,终究是婢妾出身,根基浅薄,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您去。
大小姐毕竟是嫡出的千金,将来……”
“将来?还有什么将来!”王氏猛地打断她,凤目含煞。
“经此一事,雪晴在家族中,还有什么脸面?雪晴逃婚之事,已成了她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日后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哪个世家大族会愿意接纳,这样不遵父命、任性妄为的女子?
她越说越气,胸脯剧烈起伏。
她恨女儿不争气,更恨这世事无常的造化弄人。
原本一桩她并不十分看好、觉得有些“下嫁”意味的婚事,转眼间竟成了,无数人艳羡不已的青云之路!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萧瑟的冬景,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
“王家……贺礼队伍是不是快出发了?”她忽然问道,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嬷嬷一愣,连忙回答:
“是,夫人。三老爷亲自带队,预计后日启程,前往东平府。
一是恭贺靖安侯,二是为……为婉茹小姐添妆。”说到最后,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添妆?他们倒是会锦上添花。”
她转过身,盯着嬷嬷,“你悄悄去告诉雪晴,让她准备一下。我会修书给兄长,让她随王家的队伍一起去东平府。”
嬷嬷吓了一跳:“夫人!这……这可使不得!老爷明令禁了大小姐的足,若是让老爷知道……”
“只要出了汴梁城,到了东平府,便木已成舟,他纵是知晓也晚了!”王氏语气森然。
“更何况,她是去王家队伍,有我兄长照拂!韩毅难不成还敢闯入王家要人?”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让雪晴去!让她亲眼看看,那本该属于她的风光!让她自己去争,去抢!
凭借雪晴的容貌、资质和嫡女身份,未必没有机会……
就算不能取代韩婉茹,只要能接近刘辉,凭借雪晴的容貌资质,以男子心性,未必不会心动。
就算最后不能改变正妻之位,以平妻身份入门,将来凭借手段和子嗣,也未必不能压过那韩婉茹一头!
总好过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一切,落入他人之手!
嬷嬷看着夫人眼中,近乎偏执的光芒,知道劝阻无用,只得躬身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韩雪晴被禁足的“揽月阁”内,一片狼藉。
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她砸了,她披头散发地坐在一片狼藉中,眼神空洞,脸上泪痕未干。
悔恨如同附骨之疽,日夜折磨着她。
她无数次回想当初,若自己没有那般决绝地逃婚。
如今风风光光待嫁的,就是她韩雪晴!那伯爵夫人的尊荣,那侯爷弟媳的光环……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会那么蠢……”她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心腹嬷嬷悄悄进来,将王氏的计划低声告知。
韩雪晴死寂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缕惊人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母亲……母亲让我去东平府?”她猛地坐直身体,抓住嬷嬷的手。
“对!我不能就这么认输!那本是属于我的姻缘,韩婉茹那个废物,她凭什么?!”
嫉妒和不甘瞬间点燃了,她心中残存的骄傲和斗志。
“我去!我一定要去东平府!”韩雪晴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疯狂。
“韩婉茹算什么?一个连修行门槛,都迈不过去的废物!她凭什么能得到这一切?
我要让刘辉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韩家明珠!我要让他知道,错过我韩雪晴,是他的损失!”
她立刻行动起来,精心挑选衣物首饰,重新梳妆打扮,掩去憔悴,努力恢复往日的神采。
有母亲王氏在府内打点,又有王家外祖家的接应,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顺利离开汴梁。
两日后,王家前往东平府的贺礼队伍,在家族三老爷王焕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启程。
队伍中,多了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车帘低垂。
车内坐着的,正是改换了装束、遮掩了容貌的韩雪晴。
她透过车帘的缝隙,望着逐渐远去的汴梁城墙,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
“东平府……我来了。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亲手拿回来!”
车轮滚滚,载着韩雪晴的野心与不甘,一路向东平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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