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近乎折磨的持枪、验枪和保养训练,陆小龙感觉自己几乎与那支恩菲尔德步枪长在了一起。他的手掌磨出了新的水泡,肩膀被枪托撞得青紫,但每一个动作都已形成了近乎本能的肌肉记忆。他能闭着眼睛快速完成枪械的分解结合,手指对每一个部件的触感都熟悉无比。然而,这一切都只是铺垫,真正的考验,今天才到来。
清晨,队伍被带到了营地边缘一处新开辟的简易靶场。这里背靠山壁,前方是开阔的荒地,远处竖立着几个模糊的木质人形靶。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和火药残留的混合气味,一种肃杀而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
老刀教官站在队列前,脚下放着一个打开的弹药箱,里面黄澄澄的子弹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而危险的光芒。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既兴奋又忐忑的年轻面孔。
“前几天,你们学会了怎么抱它,怎么擦它。”老刀的声音冷硬如铁,“今天,教你们怎么用它杀人!记住,子弹打出去,不是听响的!是要见血的!一颗子弹,一条命!浪费子弹,就是浪费你自己的命!”
他拿起一颗子弹,高高举起:“这是你们的粮食,也是你们的牙齿!喂饱它,它才能帮你咬死敌人!”
“射击要领!”老刀开始讲解,言简意赅,“三点一线!准星、照门、目标!呼吸要稳,击发要柔!心浮气躁,手抖一下,子弹就能飞到天上去!把靶子想象成你们的仇人!吴登的狗腿子!杀了你全家的杂碎!把你的恨意,顺着枪管灌进子弹里!”
这番话如同带着魔力,瞬间点燃了所有新兵眼中的火焰,尤其是陆小龙!仇人!吴登!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死死盯着远处的靶子,仿佛那不再是木头,而是刀疤脸工头狰狞的面孔!
“分组!上前领弹!每人五发!打完报告!”铁分队长下令。
队伍分成若干小组,依次上前领取宝贵的实弹。轮到陆小龙所在的小组时,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伸出双手。一名士官将五颗沉甸甸、冰凉凉的子弹郑重地放在他掌心。那金属的触感和重量,让他心跳骤然加速。这不再是训练用的空包弹,这是真正的、能夺人性命的东西!
他们被带到射击地线,趴倒在粗糙的沙袋掩体后。陆小龙按照训练要求,熟练地压弹入仓,推弹上膛,调整姿势,将枪托紧紧抵住肩窝。脸颊贴上冰冷的枪托,右眼透过照门,看向前方的准星和目标。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身边同伴粗重的呼吸声。等待命令的时刻,无比煎熬。
“目标!前方一百米!胸环靶!自行射击!开始!”老刀教官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刹那间,靶场上枪声大作!“砰!砰!砰!”清脆而震耳的枪声接连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硝烟味迅速弥漫开来。许多新兵因为紧张,扣动扳机的动作粗暴,枪口跳动剧烈,子弹不知飞向了何处。
陆小龙却异常安静。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反而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喧嚣的枪声、弥漫的硝烟、甚至身边同伴的动静,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准星、照门和远处那个模糊的人形靶心。
仇恨在胸腔里燃烧,却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凝聚成一种极致的冷静。他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父亲的惨死、母亲的悲歌、丛林的逃亡、岩坎的期望……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汇聚成一点冰冷的杀意。
他屏住呼吸,食指均匀地施加压力……
“砰!”
一声略显沉闷但异常稳定的枪声从他枪口响起。后坐力清晰地传递到肩膀,但他身体纹丝不动,目光死死锁定靶心。
远处,报靶的士兵挥舞了一下小旗。
“一号靶!八环!”铁分队长通过望远镜报出成绩。
八环!首发射击,在百米距离,对于一个纯粹的新兵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旁边不少打了脱靶或者只有三四环的新兵投来惊讶的目光。
陆小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只是理所当然。他迅速拉栓退壳,推上第二发子弹,再次瞄准。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砰!”
第二声枪响,节奏稳定。
“一号靶!九环!”
成绩在提升!铁分队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陆小龙心如止水,继续重复动作。装填,瞄准,击发。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如同机器。
“砰!”——“一号靶!十环!”
“砰!”——“一号靶!十环!”
“砰!”——“一号靶!九环!”
五发子弹,全部上靶!两个十环,两个九环,一个八环!总成绩遥遥领先于同组的所有新兵,甚至比一些有基础的老兵还要出色!
当陆小龙打完最后一发子弹,利落地验枪确认安全后,站起身时,整个靶场似乎都安静了一瞬。许多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嫉妒,也有像昂基那样带着赞许的咧嘴笑。
老刀教官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冰冷的目光扫过他,又看了看远处靶子上清晰的弹孔分布。那弹着点虽然不算特别密集,但对于一个第一次实弹射击的新兵来说,已经显示出惊人的稳定性和天赋。
“运气?”老刀教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有任何语调。
陆小龙转过身,立正,大声回答:“报告教官!不是运气!是目标!”
老刀教官盯着他看了几秒,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记住这种感觉。战场上,没有第二次机会。”
说完,他转身走向下一个士兵,继续他那苛刻的点评和呵斥。
但陆小龙知道,他通过了这场更重要的考验!这不是体能的比拼,而是心智、专注力和一种与生俱来的射手本能的展现!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掌控武器的力量感!那种将仇恨和意志通过冰冷的钢铁,精准地投射到远方目标的感觉,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残酷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他抚摸着手中还微微发烫的枪管,心中默念:“这只是开始… 吴登,你等着… 我会用这个,一颗一颗,讨回血债!”
这一刻,陆小龙在SNLA的军营中,真正地崭露头角。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逃亡少年,更是一块被发现的、蕴藏着惊人潜力的璞玉。射击场上这惊艳的首秀,如同一声清脆的枪响,宣告了他必将不平凡的军旅生涯,正式拉开了序幕。未来的血火征途,似乎也因此而变得更加清晰和… 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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