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废墟上，秦悟源的指节仍在微微发颤。
刚刚融合的凤凰源火在血管里翻涌，将他的皮肤染成半透明的赤金，连睫毛上的血珠都泛着熔金般的光泽。
“唳——！”
九道尖啸同时炸响。
九头火凤残魂的最后一颗头颅突然暴胀，火焰凝成的翎羽根根倒竖，宛如九把淬毒的利剑直刺他的识海。
秦悟源瞳孔骤缩成针尖，识海里太初石残碑轰然震鸣，碑面古字化作金链，瞬间绞碎那九道刺来的魂刃。
“够了。”
他的声音比焚天焰更烫。
右拳缓缓抬起，太初甲的金焰顺着臂骨攀爬，在拳峰凝聚成一轮小太阳。
凤凰纹路从掌心蔓延至肩头，每一道都像是活过来的火焰灵蛇。
这一拳他蓄了三息——三息里，他听见雷电狼王在左侧压低的嘶吼，玄罡在右侧踏碎岩石的闷响，小红尾的狐尾扫过他脚踝的触感，冰凤的寒雾正顺着他后颈往上爬。
所有荒兽的气机都与他同频。
“轰！”
拳锋落下的刹那，整片空间仿佛被揉皱的绢帛。
九头火凤残魂的九颗头颅依次炸裂，先是最中央那颗喷吐着黑焰的主首，接着是左右两侧的次首，最后是最外围的四颗副首。
每炸碎一颗，禁区的地脉便震颤一次，像是在欢呼某种桎梏的解脱。
火焰潮水般退去，露出下方焦黑的岩床。
秦悟源垂下手，掌心还残留着灼烧的刺痛——这痛意让他清醒，让他确认自己真的杀了这纠缠禁区百年的凶魂。
“嗷呜——”
雷电狼王最先凑过来，湿润的鼻尖轻轻拱他的手背。
这头曾让整个北域闻风丧胆的雷皇狼，此刻耳朵耷拉着，尾巴却摇得像根小旗杆。
玄罡庞大的身躯挤开狼王，青铜色的兽爪小心地碰了碰他的鞋尖，喉间滚出类似呜咽的闷响——这头暴躁的荒兽，竟在怕他受伤。
小灰和小红尾更直接。
灵狐小灰跳上他肩头，用温热的小舌头舔他嘴角的血渍；通灵火狐小红尾则绕着他的腿转圈，幻术凝成的桃花瓣簌簌落在他脚边。
冰凤展开半透明的羽翼，极寒之气裹住他渗出血珠的指节，帮他降温。
秦悟源低头，看着围在脚边的荒兽们。
雷电狼王脖颈的鬃毛还沾着焦黑的火灰，玄罡的兽爪裂了道细缝，小灰的耳朵被火浪掀得卷了边——这些陪他在禁区拼杀十年的伙伴，此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传递最原始的喜悦。
“傻东西们。”
他笑出声，伸手揉了揉狼王的耳朵，“打胜了还这幅模样，传出去不怕被其他荒兽笑？”
话音未落，禁区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低鸣。
那声音像是无数荒兽的嘶吼叠在一起，又像是地脉本身在震动。
秦悟源抬头，只见东边的山脉腾起一片灰雾，雾中影影绰绰的全是兽类的轮廓——熊罴、巨蟒、毒蝎、金雕，甚至还有他从未见过的独角鹿形荒兽。
这些原本盘踞在禁区各个角落的凶物，此刻正对着他的方向低下头颅。
最近的一头铁背熊跪伏在地，前掌重重拍击地面；远处的金雕收拢翅膀，从高空直坠而下，在离他十丈处止住去势，羽毛簌簌飘落；最诡异的是那条盘踞在寒潭里的九头蛇，此刻竟将八个头颅全部埋进冰面，只留最中央的头颅对着他吐信。
“这是......”秦悟源的呼吸一滞。
太初石在识海轻颤，一道信息涌入：“荒古禁区凶物认主，血脉威压激活。”
他忽然明白，为何之前那些荒兽总对他留有余地——十年前他被遗弃在禁区入口时，颈间的太初石残碑就已经在泄露太初血脉的气息。
只是那时血脉未醒，威压微弱，如今融合凤凰源火，血脉觉醒度提升至10%，竟直接触发了禁区凶物的本能臣服。
“原来如此。”他望着跪伏的兽群，指尖轻轻抚过太初甲的纹路，“所以你们总追着我跑，却从不下死手......是在等我长大。”
雷电狼王仰头嚎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玄罡则用兽爪拍了拍地面，震得几头离得近的小兽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刺破空气。
“好个血脉威压。” 声音像是从地底渗出的毒液，带着腐叶和蛇蜕的腥气。
秦悟源转头，只见左侧的断壁后爬出一道青影——那是条足有二十丈长的巨蛇，鳞片泛着冷玉般的幽光，额间生着一枚菱形红鳞，正是禁区最深处传闻中的青鳞蛇王。
“火凤那老东西压了我三百年。”
蛇王吐着分叉的信子，红鳞下的竖瞳死死锁着秦悟源，“现在它死了，这禁区的王座，该由我来坐。”
秦悟源挑了挑眉。
他记得三个月前曾在寒潭边见过这蛇王的蜕皮，当时那蜕皮足有三十丈长，显然这蛇王为了偷袭，刻意收敛了体型。
“你也配？”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蛇王七寸。
青鳞蛇王的蛇身骤然绷直，红鳞泛起妖异的紫光，毒液从毒牙滴落，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
它尾巴一甩，扫断三根合抱粗的石柱，朝着秦悟源扑来——这一击裹挟着化真境后期的威压，竟想直接碾碎他的灵智。
“玄罡。” 秦悟源抬手轻唤。
玄罡的青铜兽爪已经抬起。
这头与他签订主仆契约的荒兽，此刻眼中燃着赤金火焰，兽爪落下的速度比蛇王的扑击更快。
“轰”的一声闷响，青鳞蛇王的头颅被拍进地里，半座断壁轰然倒塌，将它的上半身压得变形。
蛇王发出刺耳的尖叫，蛇尾疯狂拍打地面，却连玄罡的兽爪都撼动不了分毫。
秦悟源走过去，蹲下身捏住它额间的红鳞。
太初甲的金焰顺着指尖钻入，瞬间烧穿了蛇王的识海屏障。
“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的指腹擦过蛇王渗血的鳞片，“要么认我为主，要么现在死。”
蛇王的竖瞳剧烈收缩。
它能清晰感知到，眼前这个人类体内流淌着比火凤残魂更古老的血脉，那血脉里蕴含的威压，让它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最后，它无力地垂下蛇头，信子轻触他的手背——这是荒兽认主的最高礼节。
“乖。”秦悟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以后跟着玄罡学规矩，别总想着篡位。”
玄罡立刻昂首挺胸，冲蛇王发出低沉的咆哮，像是在宣示自己“大管家”的地位。
解决完蛇王，秦悟源刚要回头，突然察觉到山巅有一道目光。
他抬头望去，只见月辉下立着道白衣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面容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看不真切，却让他的太初石残碑莫名发烫。
“太初血脉......果然未曾断绝。”
声音清越如鹤鸣，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怅然。
等秦悟源运转目力想要看清时，那身影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梅香，混着某种熟悉的道韵。
“谁？”他皱眉低语。
识海里突然响起老龟灵残魂的声音——这道残魂自打他签到获得《万法归真经》后，便一直沉睡，此刻终于苏醒：“那是太初剑气的味道。小友，你要走的路，比这禁区宽广得多。“
秦悟源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间的太初石。
月光下，石面的古字正泛起微弱的金光，像是在回应山巅那人的话。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热。
融合的凤凰源火突然暴动，在血脉里掀起一股热流。
这热流顺着经脉冲上头顶，让他的识海泛起涟漪——太初石残碑的虚影浮现在识海，碑底竟多出一道新的刻痕，像是某种封印在松动。
“这是......”他按住额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雷电狼王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玄罡挡在他身前，小灰用尾巴轻轻扫他的手腕。
秦悟源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太初血脉的秘密，九头火凤的残魂，山巅的白衣人，还有那道突然出现的刻痕......
禁区的夜风卷起焦土，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秦悟源望着东方鱼肚白的天际，眼中有金焰跳动。
“有意思。”他低声笑了，“看来，我该准备下山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识海里，太初石残碑的刻痕正缓缓裂开，一道暗红的光缝中，隐约能看见六个古字——
“太初血脉，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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