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英军阵地上的维克斯机枪,还在不紧不慢地吐着火舌。
子弹贴着水面扫过,激起一道道白色的水柱。
对于这些高傲的英国士兵来说,这更像是一场驱赶野狗的游戏,而不是一场战斗。
他们根本没想过,这群衣衫褴褛,从火海里逃出来的中国士兵,竟然敢迎着他们的子弹,发起冲锋。
“上帝!他们疯了吗?”一名英国军官举着望远镜,难以置信地看着水里那两拨散开的人群。
他们就像一群不要命的鲨鱼,在水里划出两道V字形的波纹,朝着岸边猛扑过来。
“开火!阻止他们!别让他们上岸!”军官有些慌了,大声命令道。
然而,李默他们的分兵策略,起效了。
英军的火力点,原本都集中在渡口正面。
现在,他们不得不分出火力,去拦截东西两侧冲锋的队伍。
火力密度,瞬间下降了一半。
“就是现在!冲!”
李默怒吼一声,脚下猛地发力,在齐腰深的河水里,趟出一条白色的水道。
他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睛,紧随其后。
噗!噗!
身边,不断有弟兄中弹倒下,沉入冰冷的河水。
李默的心在滴血,但他没有回头。
他知道,现在任何一丝的犹豫,都是对死去弟兄最大的亵渎!
冲!
冲上岸!
活下去!
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岸边那湿滑的泥土,已经近在咫尺!
李默甚至能看到,那些英国士兵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手榴弹!给老子炸!”
李默大吼一声,从身上摸出一颗最后的手榴弹,拉开引信,奋力朝着岸上的一个机枪阵地扔了过去!
紧接着,他身后的十几名士兵,也纷纷扔出了手里的手榴弹。
几十颗手榴弹,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落在了英军的阵地上。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瞬间吞没了那几个火力点。
英国人显然没料到,这群“难民”身上,竟然还带着攻击性武器!
爆炸的火光中,惨叫声和哭喊声响成一片。
英军的阵地,瞬间乱了套。
“冲啊!”
李默抓住这个机会,第一个冲上了岸!
他浑身湿透,滴着水,手里端着一支同样湿淋淋的步枪,像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水鬼,双眼赤红地瞪着那些惊慌失措的英国兵。
“滚开!”
他用英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那些英国兵,被他身上那股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骇得连连后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紧接着,钱虎,以及一个又一个的中国士兵,从河里冲了上来。
他们没有去攻击那些已经放弃抵抗的英国兵。
而是按照李默的吩咐,头也不回地,朝着租界深处,那片灯火最明亮的地方,冲了过去!
身后,是那座正在熊熊燃烧,逐渐化为灰烬的四行仓库。
身前,是这个纸醉金迷,却又冷漠无情的“孤岛”。
他们,终于逃出来了。
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一丝喜悦。
渡河一战,他们又倒下了二十多个弟兄。
如今,这支从四行仓库里杀出来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一百四十人了。
“快!往那边跑!那边有记者!”
李默的脑子异常清醒。
他知道,他们现在虽然暂时安全,但依旧是“非法入境者”。
英国人随时可能反悔,将他们重新抓起来,交给日本人。
他们唯一的护身符,就是舆论!就是那些扛着摄像机的西方记者!
果然,他们的出现,以及身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火,已经引来了无数的记者。
当李默他们浑身是血,端着枪,出现在霞飞路的街头时,无数的闪光灯,瞬间亮起。
“天哪!是四行的孤军!”
“他们突围了!他们竟然真的从日军的包围圈里杀出来了!”
“快!拍下来!这是本世纪最大的新闻!”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将李默他们团团围住。
长枪短炮,对准了他们。
各种语言的提问,像潮水一样涌来。
“先生!请问你们是如何突围的?”
“请问谢晋元团长在哪里?”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默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记者,然后,对着身后的弟兄们,下达了一个命令。
“所有人,放下武器!”
弟兄们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将手里的枪,放在了地上。
然后,李默转过身,对着那些镜头,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不是军人。”
“我们,只是一群不想当亡国奴的,中国人。”
说完,他便带着弟兄们,在无数记者和市民的注视下,沉默地,走进了旁边一条黑暗的小巷。
他们需要一个地方,舔舐伤口。
也需要一个地方,思考未来。
……
三天后。
上海,法租界,一间废弃的教堂里。
李默靠在一根石柱上,正在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擦拭着自己的步枪。
经过三天的躲藏和辗转,他们这支残兵,终于暂时找到了一个落脚点。
多亏了一位爱国的华人神父,收留了他们。
这三天里,整个上海,乃至整个世界,都因为他们而沸腾了。
《四行孤军火烧仓库,浴血突围!》
《地狱归来的勇士,震惊世界!》
《英军无耻背叛,向抗日英雄开火!》
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报道着他们的“神迹”。
他们成了全世界瞩目的英雄。
而那道“坚守待援,死战不退”的催命符,和英军背信弃义的开火行为,也在舆论的压力下,成了一个巨大的丑闻。
南京方面,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他们“义士”的身份,并“下令”租界当局,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英国人,也灰头土脸地,不敢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默的计划,成功了。
他们活了下来,并且,获得了一张暂时的“护身符”。
但李默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他们现在,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珍稀动物,供人观赏,失去了自由。
一旦新闻的热度过去,他们的下场,依旧堪忧。
“默爷。”
钱虎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硬邦邦的黑面包。
“这是神父给的,先垫垫肚子吧。”
李默接过面包,却没有吃。
“弟兄们情况怎么样?”他问道。
“伤员都处理过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钱-虎叹了口气。
这几天,他们虽然安全了,但所有人都像丢了魂一样。
他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上阵杀敌。
可现在,他们却只能躲在这个小小的教堂里,像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默爷,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吧?”钱虎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能。”李-默的目光,望向了教堂的窗外。
窗外,是上海的万家灯火。
但在这片繁华之下,是整个正在沦陷的国土。
“上海,已经守不住了。”李默缓缓说道,“大部队,正在全线撤退。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岛。”
“那我们怎么办?跟着他们一起撤吗?”
“撤?”李默冷笑一声,“往哪撤?撤到南京,然后等着被日本人屠杀吗?”
他知道,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和灾难。
他绝不会带着这帮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弟兄,再去跳那个火坑。
“那……我们到底该去哪?”钱虎彻底迷茫了。
普天之下,仿佛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李默沉默了。
他站起身,走到一张破旧的地图前。
那是一张中国地图。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从上海,到南京,到武汉,再到重庆……
那是历史上,国民政府一路西撤的路线。
也是一条充满了屈辱和失败的路线。
不,他不要走这条路。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一个群山环绕,地形复杂,在后世被称为“革命圣地”的地方。
那里,有另一支队伍。
一支装备虽然落后,但意志却无比坚定的队伍。
一支真正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劳苦大众而战的队伍。
“我们,不跟他们走。”
李默转过身,看着钱虎,也看着教堂里,所有向他投来期盼目光的弟兄。
“我们,走我们自己的路。”
“离开上海,去一个日本人找不到我们,国民党也管不着我们的地方。”
“在那里,我们积蓄力量,我们发展壮大。”
“然后,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去打鬼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他们,我们中国人,照样能打赢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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