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号像个疲惫不堪的老马,终于喘着粗气,缓缓靠近不夜城边缘一个废弃的三号码头。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但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和咸腥味里,似乎也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张龙和赵虎那俩活宝,穿着码头工人的破旧外套,像两尊门神一样等在预定的七号泊位阴影里,看到我们的船,赶紧挥手示意。
船刚靠稳,搭上跳板,我们正准备快速撤离这显眼的地方,异变陡生!
“噗噗噗!”
几声沉闷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夜的寂静!子弹打在海螺号的船舷和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有埋伏!”秦叔的怒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同时码头周围的阴影里,瞬间冒出七八个手持武器的黑影,动作迅捷,配合默契,火力直接封锁了我们下船的道路!
“操!是‘清洁工’!肯定是沈清那老妖婆派来的!”猴子在船舱里怪叫一声,抱着硬盘缩到了角落。
“掩护!找掩体!”阿强和船上的其他队员立刻依托船舷和货箱进行还击,枪声瞬间爆豆般响起。
“晓洁!跟我走!”我一把拉住叶晓洁,猫着腰,准备利用船体和码头上堆放的废弃集装箱作为掩护,强行突围。张龙和赵虎也在对面依托掩体开枪,试图接应我们。
就在我们冲下跳板,即将与张龙赵虎汇合的瞬间,侧面一个集装箱顶上,一个黑影猛地探出身,枪口瞄准了正在我侧前方的叶晓洁!
“小心!”
几乎是一种本能,我猛地将叶晓洁往旁边一推,同时侧身试图躲避。
“砰!”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我的左肩上,感觉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砸中,剧痛瞬间席卷了半个身体,温热的液体立刻浸透了衣服。我闷哼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
“天铭!”叶晓洁的惊呼声带着哭腔。
“铭哥!”张龙目眦欲裂,手中的枪喷出愤怒的火舌,将那个集装箱顶上的黑影压制下去。赵虎则一个箭步冲上来,和叶晓洁一起架住我,拼命往最近的一个集装箱后面拖。
“我没事……皮外伤……”我咬着牙,额头冷汗直冒,感觉左肩像是失去了知觉,但意识还清醒。妈的,这枪法真准,要不是推开了晓洁,那一枪恐怕……
秦叔安排在外围策应的人手也及时加入战团,火力陡然增强。埋伏的“清洁工”见我们有了防备,且接应力量不弱,迅速交替掩护着向后撤退,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码头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几枚冒着青烟的弹壳和一地的狼藉。
“追不追?”张龙红着眼睛问。
“别追!小心调虎离山!”我忍着痛阻止,“快撤!这里不能呆了!”
我们一行人,搀扶着我,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血腥的码头,钻进了秦叔提前准备好的、毫不起眼的厢式货车里。车子发动,在夜色中穿梭,最终驶入了位于市郊一个早已废弃的、由秦叔秘密掌控的私人疗养院。这里环境隐蔽,医疗设施虽然老旧,但足够处理我的枪伤。
子弹是贯穿伤,没有伤到骨头和主要血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秦叔找来一位信得过的老医生,给我进行了清创、缝合和包扎。麻药过去后,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让我心烦意乱的是沈清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反击。公开指控,武力伏击……她这是要全方位地将我们置于死地。
叶晓洁守在我床边,眼睛红肿,脸上写满了愧疚和后怕。“对不起,天铭……都是为了我……”
“别傻了,”我忍着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冲你来,就是冲我们所有人。这一枪,算是彻底划清界限了。”
养伤的几天,日子过得格外煎熬。猴子在加紧破解数据,叶晓洁在整理反击沈清的法律材料,而我,则被迫困在病床上,梳理着混乱的线索,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沈清像一座大山压在我们面前,而那个神秘的君王和收藏家,依旧隐藏在更深邃的迷雾之后。
就在我伤势稍有好转,可以下床轻微活动时,一天深夜,我那部用于单线联系的、几乎从未响过的加密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信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个地址:
【不夜城西郊,麓山路77号,静园】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你想见的,或许在那里。】
没有署名,没有更多解释。这信息来得突兀而诡异。麓山路77号静园?那是一片早已荒废、传闻闹鬼的民国时期庄园,平时根本无人靠近。
“想见的?”我皱紧眉头。我想见的是真相,是君王,是父母的公道……这信息是什么意思?陷阱?还是……真的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
我反复研究这条信息,发送号码无法追踪,内容看似无头无尾,却像一根羽毛,不断撩拨着我内心最深处的疑惑。沈清刚刚发动了猛攻,这条信息就来了,时机太过巧合。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某个知情者,或者君王网络内部的另一股势力,在向我们传递信号?
犹豫再三,强烈的探究欲和一丝赌徒般的心理占据了上风。我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尤其是在我们陷入被动的时候。
几天后,伤口拆线,虽然动作还不能太大,但基本行动无碍。我决定去探一探这个静园。
“太危险了!这明显是个圈套!”叶晓洁坚决反对。
“我知道危险,”我看着她和猴子,“但我们现在需要破局。沈清在明处步步紧逼,我们在暗处如果再不主动出击,只会被慢慢耗死。我带张龙赵虎去,他们有经验,秦叔在外围策应。如果是陷阱,我们就撤。如果真有线索……”
我没有说下去,但他们都明白。
一个乌云密布的下午,我带着张龙和赵虎,开车来到了西郊麓山路。77号静园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荒草丛生,锈蚀的铁门歪斜着,主体建筑是一栋破败的西式庄园别墅,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森。
我们三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面一段坍塌的围墙翻了进去。院子里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小心翼翼地靠近主别墅,推开虚掩的、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灰尘遍布,蛛网纵横,家具东倒西歪,确实是一副废弃多年的景象。
“铭哥,没人啊?”张龙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
“分散看看,注意地下室或者隐藏的隔间。”我下令,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道真的只是个恶作剧?
我们在一楼仔细搜索。突然,赵虎在厨房一个看似普通的碗柜后面,发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暗门!暗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的石头阶梯,散发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有蹊跷!
我和张龙赵虎对视一眼,拔出随身携带的甩棍和匕首,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向下走去。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现代化的金属门,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门是电子锁,但似乎因为年久失修或者内部供电问题,处于失效状态。
张龙用力一推,门竟然被推开了!
门后,是一条灯火通明、干净得反常的走廊!与上面的破败简直是两个世界!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都关着门。
我们屏住呼吸,挨个房间检查。前面几个房间空着,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设施。直到走到走廊最深处那扇格外厚重的门前。
门上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我凑近看去——
里面是一个布置得像简易卧室的房间,有床,有桌子,还有一个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的身影。那身影瘦削,穿着干净的家居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似乎听到了动静,那个身影缓缓地、有些艰难地操控着轮椅,转了过来。
当我看清那张脸时,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张脸,布满了岁月的沟壑,眼神带着长年被囚禁的浑浊与麻木,但那眉宇间的轮廓,那依稀可见的与我印象中极为相似的五官……
是爷爷!
那个在所有官方记录和家族认知中,早已在多年前去世的爷爷——徐礼修!
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被囚禁在这里?!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肩膀上的伤口都忘记了疼痛。
轮椅上的老人,似乎也透过观察窗看到了我,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像是认出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一只手无力地抬起来,指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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