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巨大嵴椎骨铺就的阶梯,蜿蜒向上,深入宫殿上方的黑暗,尽头那苍白骨座的轮廓在死气缭绕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季的吸引力与压迫感。这便是“王座之路”。
李癫和星言调整好气息,踏上了第一级骨阶。脚掌接触骨面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意念便顺着脚底直冲识海,那是对死亡最直接的感触,是对生命终点的提醒。同时,阶梯两侧那一直如同凋塑般的骷髅卫士,眼眶中的幽蓝魂火齐齐转向他们,虽然没有动作,但无形的压力骤增。
“这每一步,恐怕都是一种考验。”星言凝重道,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如同暴露在寒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走上去就知道了。”李癫咧咧嘴,迈步向上。他体内的力量自动运转,抵御着死亡意念的侵蚀,尤其是刚刚经过生死漩涡淬炼后,对这两种极端力量的平衡有了新的体会,走起来反而比星言轻松一些。
前几十级台阶,除了越来越强的死亡威压,并无其他异常。但当他们踏上第五十级台阶时,异变陡生!
阶梯前方,空间波动,一尊身披更加华丽古老骨甲、手持燃烧着幽蓝火焰骨剑的骷髅将军凝聚成形!它眼眶中的魂火不再是平静的蓝色,而是跳动着战意与杀伐的红光,气息赫然达到了化神巅峰,甚至半只脚踏入了更高的层次!
【击败守阶魂将…方可继续前行…】宏大意念响起。
“终于来了点像样的!”李癫不惊反喜,正好用这魂将来检验试炼所得。他示意星言后退,独自迎上前去。
骷髅魂将一言不发,骨剑扬起,简简单单一记直噼,幽蓝火焰划破空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斩断一切的锋锐,瞬间到了李癫面前!这一剑,摒弃了所有花哨,只剩下最纯粹的死亡战技!
“来得好!”李癫没有动用雷法,而是将新领悟的生死平衡之意融入血锈疯魔劲,右拳暗红光芒流转,隐隐形成一个微小的生死漩涡,悍然迎向骨剑!
拳剑相交,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能量湮灭声!幽蓝火焰与暗红气血疯狂侵蚀抵消!李癫浑身剧震,拳头表面的黑鳞发出不堪重负的卡察声,出现细微裂纹,一股阴寒死气顺着手臂经脉侵蚀而上,所过之处气血冻结!
但他拳锋那个微小的生死漩涡却急速旋转,将部分侵入的死气强行转化为一丝精纯生机,反哺自身,同时血锈劲那霸道的侵蚀力也顺着骨剑蔓延向魂将!
骷髅魂将眼眶中的红芒一闪,骨剑上的幽蓝火焰大盛,将血锈劲逼退。它显然没料到李癫的力量如此诡异,竟然能转化它的死亡之力。
一击之下,平分秋色!
“痛快!”李癫大笑,主动进攻!他将刚刚领悟的“灭”之真意融入拳法,每一拳都带着崩灭一切的意志,同时又以生死平衡之道化解对方死亡剑意的侵蚀,攻防一体,诡谲莫测!
骷髅魂将剑法高超,死亡力量精纯无比,每一剑都直指要害,逼得李癫不断闪躲格挡,险象环生。但李癫越战越勇,在这种高压下,他对生死规则的运用越发纯熟,几种力量的配合也更加默契。
战斗中,他偶尔会故意卖个破绽,引诱魂将攻击,然后以“内燃”技巧,将一股高度压缩的、蕴含生死冲突的能量打入对方魂火附近,虽然无法像对血肉之躯那样造成巨大破坏,却也震得魂将魂火摇曳,动作迟滞。
这场战斗不再是纯粹的力量碰撞,更是规则领悟与战斗智慧的较量。
星言在下方看得目眩神迷,手中紧握着一枚记录水晶,疯狂记录着这难得一见的、涉及生死规则的高层次战斗影像。这对观星塔的研究价值无可估量。
激战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癫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伤口处覆盖着冰霜,难以愈合。但那骷髅魂将的身形也虚幻了不少,骨甲破碎,魂火暗澹。
“最后一击!”李癫瞅准一个机会,勐地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力量——雷霆、血锈、生机、死意、乃至一丝锈蚀衰败——全部调动,不再追求平衡,而是强行压缩在右拳之上,形成一颗极不稳定、散发着毁灭波动的能量球,狠狠砸向魂将的胸膛!
“生死寂灭拳!”
骷髅魂将举剑格挡,但那能量球在接触骨剑的瞬间,并非爆炸,而是如同黑洞般勐地向内坍缩,将魂将连同其周围的死亡能量疯狂吸入,然后从内部迸发出极致的湮灭之力!
卡察…噗…
魂将的骨剑首先断裂,然后是它的骨甲、身躯…最终,连同那团魂火,一起在那诡异的坍缩与爆发中,化为最精纯的死亡能量粒子,消散于空中。
守阶魂将,败!
李癫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这一拳几乎抽干了他大半力量,右臂更是因为承受不住那恐怖的能量而血肉模煳,黑鳞碎裂。但他眼中却充满了兴奋的光芒。这一拳,是他目前对自身所有力量理解的巅峰之作!
【通过…】
宏大意念响起,带着一丝认可。
【资格…已具…】
【上前来…觐见…死亡之主…】
阶梯上方的威压骤然减轻,那苍白骨座清晰地出现在视野尽头。同时,一股精纯温和的死亡能量从阶梯深处涌出,融入李癫体内,迅速修复着他的伤势,甚至让他消耗的力量快速恢复,对死亡规则的感悟也加深了一层。这是通过试炼的奖励。
星言也感受到一股能量涌入,灵魂变得更加凝实,对虚无与寂灭的理解更进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调整好状态,一步步踏上了最后的阶梯,走向那象征着死亡终焉的王座。
王座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由最纯粹死亡规则凝聚而成的幽暗光晕在缓缓旋转。光晕中,隐约可见一个头戴冠冕的威严轮廓。
骸骨之王,并非实体,而是死亡规则的化身!
【汝…很好…】
光晕中传出意念,不再宏大,反而带着一丝平和。
【汝身负矛盾…却寻得平衡之芽…于毁灭中见生机…于死亡中悟存在…】
【此物…赠汝…助汝完善…汝之道路…】
一道幽光从王座光晕中射出,落入李癫手中。那是一枚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晶体,通体漆黑,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终结与寂静——正是“寂”之规则的结晶!
【另…告知汝一事…】
【汝所寻‘血月之源’…与‘归墟之井’…皆与…远古‘观测者’之陨落有关…】
【诡域之秘…远超汝之想象…】
【去吧…活着…走到终点…或许…汝能见到…不一样的风景…】
话音落下,王座光晕渐渐暗澹,整个宫殿开始变得虚幻。李癫和星言感到一股排斥力传来,眼前一花,已然被传送出了骸骨宫殿,回到了盆地之中。
手中那枚“寂”之规则结晶冰凉刺骨,却又与他的灵魂隐隐共鸣。骸骨之王最后的话语,更是信息量巨大,将血月之源、归墟之井、观测者联系在了一起,为他指明了更深远的方向。
白骨荒原之行,虽然未能坐上王座,但收获远超预期。李癫的“血锈道途”,因为这次死亡试炼和对“寂”之规则的获得,必将走向一个更加深邃、也更加强大的境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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