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惨案,瞬间震惊了整个归州城。樊府下人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有机灵的家丁连滚爬爬地跑去州衙报案。顷刻间,衙役仵作蜂拥而至,将已是人间地狱般的樊府团团围住。
现场惨不忍睹。二爷樊垣确已毙命,死状极惨;二奶奶张氏头部受重创,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大奶奶郭氏亦昏迷不醒;孩童玉宝伤势沉重,奄奄一息;而凶手樊宏,则呆立血泊之中,手中仍紧握着那柄凶器铁锹,面对衙役的呵斥,既不反抗,也不言语,仿佛魂魄早已离体。
衙役上前夺下铁锹,将其锁拿。仵作验明樊垣确系被铁锹劈砍致死。人证(众多下人和管家杜敬)、物证俱全,案情清晰明了。樊宏被直接打入死牢候审。
公堂之上,知州大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如此骇人听闻的兄弟相残、灭门惨案,实属罕见。樊宏此时已稍稍清醒,对自己打死弟弟的罪行供认不讳,然提及起因,则痛哭流涕,将儿子被毒蛇咬死、怀疑二房陷害、酒醉失手推倒侄儿、继而遭弟媳弟弟围攻、妻子被打晕后自己狂性大发等情由一一陈述,言词悲切,闻者唏嘘。
然而,法理无情。纵然事出有因,樊宏亲手杀死胞弟乃是事实,且手段残忍。依《大清律例》,兄弟相殴致死,罪责极重。加之众目睽睽,影响极其恶劣。知州虽知内有隐情,亦难徇私。最终判决:樊宏因斗殴误杀亲弟,判杖刑一百,流徙两千里,至边远驿站服苦役两年。待刑部批复后执行。
这边官府判决已下,那边樊府之内,更是愁云惨雾,哀嚎遍野。张氏重伤,经名医竭力救治,总算保住性命,但身体受损极重,时常神志不清;其幼子玉宝,本就磕伤要害,又受此惊吓,伤势恶化,拖了几日,竟也夭折了;郭氏头部受创,一直昏迷不醒,卧病在床,如同废人。
短短数日之间,樊家二爷樊垣、长孙玉天、幼孙玉宝皆亡;大爷樊宏身陷囹圄,待流徙苦役;大奶奶郭氏、二奶奶张氏一昏一重伤。偌大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竟只剩下一群不知所措的下人和一个看似悲痛欲绝、忙得团团转的管家杜敬。
杜敬强忍“悲痛”,一面派人给余杭的樊员外送信(信中自是详述兄弟如何不和、如何争执、樊宏如何行凶),一面勉强支撑着料理樊垣、玉宝的丧事,又请医延药救治两位奶奶,打理混乱不堪的家中产业,仿佛成了樊府唯一的支柱。
且说那远在余杭的樊员外夫妇,先是接到孙儿玉天被毒蛇咬死的噩耗,已是悲痛欲绝,老泪纵横,正欲收拾行装返回,不料紧接着又收到这封报告兄弟相残、一死一囚、家破人亡的急信!王氏闻此晴天霹雳,大叫一声“我的儿啊!”,当即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旧病复发,情况危殆。樊员外亦是如遭雷击,捶胸顿足,老泪纵横,痛呼:“天亡我樊家!天亡我樊家啊!”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安排车辆,带着病危的老妻,日夜兼程,心急如焚地往归州赶。一路之上,王氏时昏时醒,醒来便哭儿孙,悲恸欲绝,病情日益沉重。樊员外看着老妻如此,想着家中惨状,真是肝肠寸断,只觉这段归途,漫长如同煎熬,每前行一步,心便沉下一分。
待到他们风尘仆仆、心力交瘁地赶回归州樊府老宅时,面对的已是一个支离破碎、死气沉沉的家。灵堂尚未撤去,药味弥漫空中,下人们面带惶恐,两个儿媳一卧一病,孙子孙女惊恐无助……昔日繁华兴旺、儿孙绕膝的景象,早已荡然无存。
樊员外望着这凄惨景象,听着管家杜敬“悲痛”的详细禀报,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险些栽倒在地。他强忍着无边剧痛,扶着门框,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妻,望着家破人亡的惨状,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
这正是:顷刻之间家破碎,法网无情判徒刑。高堂归来肠已断,满目疮痍泣血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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