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前广场杀声震天,正邪双方激战正酣,金光、雷法、奇门、异能交织碰撞,将黎明后的龙虎山渲染成一幅惨烈而瑰丽的画卷。然而,在这片混乱与喧嚣的背后,一股更加阴冷、更加致命的暗流,正悄然涌向天师府深处,那片相对宁静的区域。
田晋中的居所,位于天师府后山一处清幽的院落。
由于他双腿残疾,常年静修,加之身份特殊,院落外本有弟子看守。
但此刻,全性大举攻山,绝大部分力量都被吸引到了前山战场,此地的守卫自然也变得薄弱。
一道瘦小灵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避开了仅剩的几名心不在焉的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院落。正是全性代掌门——龚庆。
他脸上没有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和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他轻轻推开静室的房门。室内,田晋中端坐在轮椅上,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入定。尽管外面喊杀声隐约可闻,但他脸上依旧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对于这位历经磨难、早已将生死看淡的老人而言,外界的纷扰似乎已难动其心。
“田师爷,久违了。”
龚庆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田晋中缓缓睁开眼,看到龚庆,眼中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丝深深的疲惫和了然:“是你……终究,还是来了。”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当年龙虎山上的那个小道童,如今已成了搅动风云的魔头。
龚庆走到田晋中面前,微微躬身,姿态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恭敬:“师爷,弟子今日前来,只为一事。需借师叔的记忆一观。”
话音未落,另一个身影从龚庆身后的阴影中走出。
一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眼神却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少年——吕良。
他抬起双手,掌心泛起幽幽的蓝光,一股针对灵魂、窥探记忆的奇异力量弥漫开来——明魂术!
田晋中瞳孔骤缩,但并未挣扎,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仿佛认命了一般。
他知道,在龚庆和吕良面前,行动不便的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吕良的明魂术蓝光笼罩了田晋中的头颅。田晋中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数十年前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那段关于甲申之乱、关于张怀义、关于冯宝宝、关于那个惊天秘密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抽取、翻阅!
龚庆紧紧盯着田晋中的脸和吕良手中的蓝光,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他苦心策划多年,潜伏龙虎山,挑起争端,甚至不惜以整个全性为棋子,为的就是这一刻!为了验证那个猜测,为了得到那段被尘封的真相!
记忆的抽取持续着,静室内只剩下田晋中压抑的喘息和吕良因精神力剧烈消耗而发出的粗重呼吸声。龚庆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震惊、恍然、乃至一丝……恐惧?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这答案的重量,远超他的想象。
终于,吕良闷哼一声,收回了明魂术,脸色苍白地后退几步,显然消耗极大。他看向龚庆,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得手。
记忆被抽取后的田晋中,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眼神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瘫在轮椅上,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数十年来,支撑他活下去的,除了对宗门的责任,或许就是这段深埋心底的秘密。如今秘密被夺,他生命的支柱仿佛也随之崩塌。
龚庆看着田晋中这副模样,眼神复杂无比。有达成目标的释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股阴冷、死寂的炁息。
这炁息并非为了战斗,而是为了……终结。
“师爷……您太累了。守着这个秘密,太苦了。”
龚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弟子……送您一程,助您解脱。”
他手中的炁息,对准了田晋中的心脉。这一击下去,不会有什么痛苦,只会带来永恒的安宁。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手的瞬间,一个平淡无波,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突兀地在静室内响起,仿佛就在他耳边低语:
“东西既然已经拿到了,何必还要取人性命?”
龚庆浑身剧震,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吕良更是吓得差点跳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
只见静室的角落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普通的休闲装,相貌平平无奇,正靠在墙边,双手插兜,一脸悠闲地看着他们,仿佛只是路过看戏的观众。正是陈昭!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龚庆和吕良竟然毫无察觉!此人就如同鬼魅一般!
龚庆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自认计划周密,行动隐秘,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如此近的距离,而自己却一无所知!这个陈昭,果然如情报所说,深不可测!
“陈……陈昭!”
龚庆强压下心中的惊骇,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陈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踱步向前,目光扫过瘫软在轮椅上、生机几乎断绝的田晋中,又看向龚庆手中那团未散的死寂炁息,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
“龚掌门,记忆你们已经得手,目的达到。田老前辈一生坎坷,如今记忆被夺,形同废人,为何非要赶尽杀绝?是为了灭口?还是觉得……杀了他,就能让你心中的某个结解开?”
龚庆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陈昭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一些东西。他灭口是真,但其中是否也夹杂着一种扭曲的、试图通过终结田晋中来终结自己某种执念的成分?
“这是我全性与天师府的恩怨,与你何干?”
龚庆声音冰冷,周身炁息开始涌动,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吕良也紧张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陈昭仿佛没看到他们的敌意,走到田晋中轮椅旁,伸出手指,轻轻搭在田晋中的手腕上。
一缕精纯平和、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先天灵气悄然渡入,稳住了田晋中那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点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龚庆,眼神平静无波:“本来嘛,是没什么关系。你们打生打死,抢东西偷记忆,我都懒得管。”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让龚庆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但我这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对着一个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老人下杀手。尤其是……以‘解脱’为名。”
陈昭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龚庆的伪装,直视其灵魂:“龚庆,你费尽心机,所求为何?仅仅是为了那段记忆里的真相?还是想借此,证明些什么?或者……推翻些什么?”
“你现在杀了他,除了让天师府与全性彻底不死不休,让你自己背上弑杀师长的沉重枷锁之外,还能得到什么?一时的痛快?还是永恒的梦魇?”
陈昭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龚庆的心上。
他握着那团死寂炁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杀意,在陈昭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直指本心的诘问下,竟开始动摇、溃散。
静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厮杀声,提醒着人们,风暴远未结束。
(第六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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