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宇间凝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愧色,仿佛那愧疚是有重量的,压得她连声音都低柔了下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姐姐,都怪我……怪我平日疏于管教,才让跟前的人这般毛手毛脚,竟将你好好的玉棋摔成这般模样……”
她说着,指尖微微蜷起,像是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姐姐放心,我定会重重责罚这不知轻重的婢女,给你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她眼睫轻轻垂下,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那神色间恰到好处地浮起一抹欲言又止的迟疑,像是有什么话哽在喉间,不知该如何表达一般。
“只是……”
若宁静静地望着她。
这个自幼相伴、情同姊妹的云芷,此刻却仿佛隔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让她觉得陌生。
她嘴角轻轻一勾,那笑意浅淡得几乎看不见,如同蜻蜓点过水面,转瞬即逝。
不知是在笑对方此刻的作态,还是在笑自己竟到今日,才将这层情谊看清了几分。
“只是什么?”
若宁的声音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听不出半点情绪的涟漪。
云芷像是被这一问鼓舞,连忙抬起眼,目光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无辜:
“只是……我实在觉得有些太奇怪了。”
她微微蹙眉,语气轻柔却字字清晰,
“这草地松软,并非坚石地面,为何两盒玉棋仅仅就是这么一摔,就会碎成这般模样?这……这实在不合常理。”
她说着,目光悄悄掠过若宁和一旁永嘉的脸,捕捉着她们细微的神情变化,才继续道:
“若宁姐姐,并非是我想要替自家婢女开脱什么。她摔了东西着实不该,也确实该罚。可、可这玉棋碎得太过蹊跷,我看着……倒像是拿过来之前,就已经是碎玉渣了。”
这话一出,若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如同晴空骤然蒙上阴云。
她如何听不出云芷这话里藏着的机锋——分明是要将玉棋碎裂的缘由,引向易知玉,她这是想要将易知玉牵扯进来。
她不由得蹙起眉,声音里透出几分不容置疑的打断:
“玉器制物本就脆弱,摔成这般有什么奇怪?”
她语气微冷,带着一种不愿深究的决断,
“今日原是图个赏花宴的开心氛围,既然是不小心,我也没打算严惩。等会儿让你那婢女去领了罚,此事便就此过了。”
若宁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易知玉,眼中盛满真挚的歉意,轻轻叹了口气:
“沈夫人,你精心挑选赠予我的玉棋,竟这般碎在了地上……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在此向你赔个不是,还望你不要见怪。”
易知玉唇角漾起一抹得体笑意,微微欠身还礼,嗓音温软:
“若宁郡主言重了。不过是一场意外,何来怪罪之说?”
她眼波流转,语气诚恳,
“若郡主愿意,妾身回去便再为您选一副上好的玉棋送来。”
若宁展颜一笑,从善如流:
“既然沈夫人如此盛情,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一旁的云芷见若宁三言两语就要将此事轻轻揭过,不由蹙紧了眉头。
她贝齿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忽然扬声道:
“若宁姐姐且慢!”
她快步上前,举起手中的玉镯,声音清亮:
“姐姐请看,这草地如此松软,即便失手跌落,玉器又怎会碎得这般彻底?若姐姐不信,我愿当场一试。”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枚通透的玉镯掷向方才棋盒落地的位置。
玉镯落在草茵上,发出一声沉闷轻响,随即完好无损地静卧在绿草之间。
云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示意侍女将玉镯拾回。
她接过玉镯,径直递到若宁面前:
“姐姐请看,我的玉镯丝毫无损。可见那玉棋根本不是在此时摔碎的,分明是早在拿来之前,就已经是碎玉渣了!”
这番举动与言辞,顿时在围观的各家夫人小姐间激起阵阵私语。
一位身着湖蓝衣裙的夫人低声对身旁的同伴道:
“云芷公主所言确实在理。这一带草甸厚实柔软,即便失手跌落,也不该碎得如此彻底。”
另一位小姐用团扇半掩朱唇,轻声附和:
“是啊,你们看那些碎玉,几乎都成碎渣了。即便落在青石板上,也不至于此吧?”
站在稍远处的年长夫人微微颔首,目光敏锐地投向残存的棋盒:
“更蹊跷的是,那盒中未撒出的玉棋,竟也全是碎渣。这模样……倒像是早就碎了一般。”
云芷听着四下渐起的私语声,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眼底掠过一丝得意。
若宁见她这般不依不饶,脸上寒意更甚,声音清冷如碎玉:
“你这般举动,又能说明什么?你的玉镯掷地不碎,只能证得草地松软。可玉棋与你的镯子不同——”
她目光扫过地上残匣,语气沉静,
“玉棋盛于坚木盒中,棋子本身质地脆硬,这般重重一摔,硬物相撞,碎裂又何足为奇?”
她话音方落,周遭几位夫人便低声附和起来。
一位着杏子黄绫裙的夫人微微颔首:
“郡主此言确有道理。玉器虽坚,却也易碎,这般撞击之下,碎裂确在情理之中。”
云芷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万万没想到若宁竟会一再回护易知玉。
按常理,听闻玉棋或许早已碎裂时,她本该第一个怀疑易知玉才是,怎会反替她辩解?
她转首望向永嘉,语带急切:
“永嘉姐姐,方才的情景你也亲眼所见。玉镯完好无损,玉棋却碎成齑粉,姐姐难道不觉得此事蹊跷?”
永嘉漫不经心地抚着袖口,挑眉道:
“我觉得若宁说得在理。虽说是草地,可棋盒坚硬,玉棋相撞之下碎裂实属寻常。云芷,你未免太过敏感了。”
云芷闻言,眼中讶色更浓。
永嘉素日最是维护若宁,今日看到这玉碎的蹊跷,竟然丝毫不怀疑什么,非但不曾发作,反倒这般轻描淡写?
她难道真看不出这玉棋分明是早有残缺的吗?
见二人皆不入彀,云芷银牙暗咬,深吸一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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