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那声嘶鸣像根针，直接把刚放松点的气氛又给捅破了。王超和陈威冲到平台边缘，扒着锈迹斑斑的栏杆往下看。
底下那场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几十条灰白色的变异怪鱼跟疯了似的，在水里扑腾跳跃，利齿啃咬着漂浮的塑料、烂木头，甚至互相撕扯，水花四溅，那片垃圾沼泽跟开了锅的饺子一样。空气里那股腥臭味更浓了。
“妈的，这帮玩意儿怎么聚过来了？”陈威攥紧了手里的锈铁棍，喉结滚动了一下。
王超没吭声，目光越过这些躁动的小喽啰，死死盯住更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庞大阴影。
那东西游得不算快，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所过之处，连那些发疯的怪鱼都下意识地避让开来。
“是被风暴搅过来的？还是……被我们吸引来的？”李娜也跟了过来，脸色发白。
昨晚木筏上那点血腥味，还有他们这几个大活人的生气，在这死寂的海域里，可能就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都有可能。”王超声音低沉，“平台也不绝对安全。这东西要是能撞，或者能爬……”
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平台是歪的，很多支撑结构在水下，如果被大型生物撞击，后果不堪设想。至于爬上来……看那阴影的规模，谁也不敢打包票。
“得想办法弄点像样的武器。”王超收回目光，看向手里那块边缘磨得稍微锋利了些的铁皮，“光靠这玩意儿和烧火棍，心里没底。”
他又瞥了一眼平台上散落的那些锈蚀的钢管、断裂的钢筋。“灰灰，帮个忙。”
“灰灰”低吼一声，明白王超的意思。它飞下去，利爪抓住一根大约一米五长、小孩手臂粗细的锈蚀钢管，费力地将其拖上了平台。钢管一头还带着个断裂的阀门，沉得很。
王超和陈威合力把钢管拖到相对平坦的地方。王超拿起那块铁皮，开始在水泥地上“呲啦呲啦”地磨那头断裂的端口。
这活儿费劲，铁皮磨损得快，钢管端口也只是稍微去了点毛刺，离锋利差得远。
“这样不行，效率太低了。”王超甩了甩酸疼的手腕。
李娜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平台下方那些疯狂跳跃的怪鱼：“它们的牙齿！如果能弄上来几条，它们的牙齿或许比我们磨铁皮快！”
这话点醒了王超。对啊，就地取材！
他立刻改变策略，找来了那卷铁丝。铁丝不算长，但韧性足够。他截下一段，一头在那根锈铁棍上缠紧，另一头则用铁皮费力地拗出了一个小钩子，没有鱼饵，就在钩子末端绑了一小缕从破渔网上撕下来的橙色纤维，希望能吸引那些视觉退化的怪鱼注意。
一个简陋得可笑的鱼竿（或者说鱼叉更合适）就这么做好了。
王超把铁丝另一端在自己手腕上绕了两圈，防止脱手，然后走到平台边缘，看准一条跳得最高的怪鱼，猛地将铁棍带着钩子掷了下去！
没中。那鱼“噗通”落回水里。
再来！几次尝试后，王超逐渐掌握了这些鱼跳跃的轨迹和速度。终于，在一次漂亮的预判后，铁钩带着下坠的力量，猛地刺穿了一条跃起怪鱼的鳃部！
“中了！”陈威激动地喊道。
王超感觉手上一沉，立刻用力回拉。那鱼生命力极其顽强，在空中还在疯狂扭动，满嘴利齿“咔咔”作响。
把它拉上平台后，王超用脚死死踩住，示意陈威用铁棍给它脑袋上来了一下狠的，它才彻底不动了。
顾不上腥臭，王超用铁皮剖开鱼腹，取出了几颗最大的、如同细密锯齿般的牙齿。这些牙齿异常坚硬锋利。
他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锈铁板当垫子，用铁皮夹着一颗鱼牙，开始在钢管断裂处用力刮擦、打磨。
“吱嘎——吱嘎——”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但效果立竿见影！鱼牙的硬度远超铁皮，锈蚀的钢管表面被刮下细密的碎屑，断裂端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尖锐起来！
“牛逼啊！这法子行！”陈威兴奋地搓手，也拿起一颗鱼牙帮忙打磨。
两人轮流操作，花了小半天功夫，硬是把那根锈钢管的一端，磨出了一个虽然粗糙但足够尖锐、闪着寒光的枪头！
王超又用剩下的铁丝，在钢管靠近枪头的位置缠了几圈，增加握持的摩擦力。一柄简陋却充满杀伤力的长矛——或者说鱼叉，诞生了！
握着这沉甸甸的鱼叉，王超心里总算踏实了点。他走到平台边缘，对着下方一条跃起的怪鱼，猛地一叉刺去！
“噗嗤！”锋利的钢管枪头轻易地刺穿了鱼身，将它钉在了半空！
这威力，比那锈铁棍强了十倍不止！
“哈哈！看你们还嚣张！”陈威挥舞着拳头。
武器问题暂时解决了一部分，但淡水危机依然是悬在头顶的剑。那点雨水撑不了两天。
李娜和聂思思也没闲着。李娜利用找到的一个相对完好的铁皮桶（之前装过油脂，内部脏得不行），以及几块大小不一的塑料片和那卷所剩不多的尼龙绳，开始尝试制作蒸馏装置。
她把铁皮桶彻底清洗（只能用少量淡水初步冲洗，主要靠刮擦），然后在桶盖中央凿开一个洞，将一块中间凹下的塑料片用绳子固定在洞口上方，确保塑料片的最低点对着另一个收集干净水的容器口。
原理很简单，太阳晒热桶里的污水，水蒸气上升遇到冰冷的塑料片凝结成水珠，滴落到收集器里。
但这玩意儿效率极低，而且依赖阳光。今天天气依旧阴沉，收集到的淡水少得可怜，也就够润润嘴唇。
“这样不行，太慢了。”李娜看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滴，眉头紧锁。
王超走过来，看了看李娜的简易蒸馏器，又看了看平台下方那无边无际的海水，以及那些活蹦乱跳的怪鱼。
“鱼……”他喃喃道，“鱼肉里也含有水分……如果能大量获取，或许能补充一部分，但前提是得解决盐分和可能存在的污染问题。”
他目光扫过平台，看到那些锈蚀的管道和残破的储水罐，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利用这些废弃设施搞出更高效的净水装置。
就在这时，一直在高处负责警戒的“小金”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尖锐的鸣叫，不同于“灰灰”的低沉警告，这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惊慌！
王超心头一凛，立刻抓起鱼叉冲向“小金”所在的方向。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只见在平台另一侧，下方水域相对干净些的地方，那道一直游弋的庞大阴影，此刻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是一条……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怪鱼！通体呈现出一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污浊暗褐色，皮肤粗糙如同岩石，布满了疙瘩和寄生生物。
它的头部比例大得吓人，嘴巴裂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如同绞肉机刀片般的惨白利齿。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白色，显然已经瞎了，另一只则是一种充满恶意的、冰冷的黄色竖瞳，正死死地盯着平台上的他们！
它的背鳍如同锯齿般高高竖起，尾巴轻轻一摆，就在水中掀起一股暗流。
这玩意儿，比他们在木筏上见过的任何变异生物都要大，都要狰狞！它之前一直在外围徘徊，此刻似乎终于按捺不住，或者说，被平台上鲜活的生命气息所吸引，开始正式靠近！
“我……我操……”陈威看着那水下的庞然大物，手里的铁棍差点掉下去，声音都变了调。
王超握紧了手中的鱼叉，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那只冰冷的黄色竖瞳，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食物链层面的压迫感。
平台上的短暂安宁，被彻底打破了。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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