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花还结在篱笆上,杨靖的棉鞋刚踩上兔场的冻土,就被老兔眼的大嗓门儿劈头盖脸砸过来:“杨小子!你快来瞅瞅这兔崽子!”
他扒开老兔眼佝偻的背,就着晨光往竹笼里一探——十七只粉嘟嘟的兔崽正挤成毛团,可那毛色黄一块白一块,像被灶灰染过似的;个头也小,巴掌大的笼子能塞下三窝。
老兔眼的旱烟杆戳着笼底:“上个月你从供销社换的那批种兔,说是苏联大白兔,可这崽子……怕不是跟屯里的土兔子串了种?”
杨靖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昨天夜里刚用积分换了本《现代养兔手册》,这会儿正揣在怀里焐得发烫。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良种兔(改良型)”的说明栏里明晃晃标着“需恒温棚+精饲料”,可屯里哪有那条件?
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兔崽凉丝丝的耳朵,听见老兔眼抽着鼻子嘟囔:“我养了四十年兔子,头回见这么弱的崽。要真按这品相卖,收购站的老吴头能把价压到二毛五。”
“养着。”杨靖突然直起腰,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活一只是一只。老叔您盯着,我去队部磨点豆饼渣子——小兔崽子长身体,得加把料。”
老兔眼愣了愣,旱烟杆在掌心敲得梆梆响:“你小子……行,我信你一回!”他弯腰把兔笼往朝阳的墙根挪了挪,灰白的头发被风掀得乱翘,倒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三天后,板车吱呀吱呀碾过结霜的土路。
杨靖坐在车帮上,王念慈裹着蓝布围巾缩在他旁边,老兔眼攥着缰绳,车板上的竹筐盖着油毡布,里头是十七只蔫头耷脑的兔崽。
县城收购站的红砖墙还没见影,王念慈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口:“杨靖,昨儿马主任的侄女在供销社说……收购站老吴头跟她爹喝了酒。”
杨靖的后颈一紧。
他想起前晚马主任摔在桌上的相框,想起小李子烧账本时那声“踢铁板”,喉咙里像塞了团冰渣子。
收购站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吴头叼着烟卷晃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烟草末。
他掀开油毡布看了一眼,嘴角就撇到耳根:“三级毛?这毛松得能漏风,色儿黄得跟苞米碴子似的,三毛五一斤顶天了。”
“老吴叔!”杨靖往前跨一步,“我们这是良种兔,您看这耳朵——”
“良种?”老吴头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拧,“你有畜牧局的良种证明吗?有县供销社的介绍信吗?”他斜眼扫过王念慈,“倒是听说你们屯子搞副业搞疯了,又是代购又是养兔,该不会……”
“够了!”王念慈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得像敲冰,“我们卖的是兔子,又不是户口本。您要收就按规矩来,不收我们拉回去。”
老吴头的脸腾地红了,可瞥见杨靖怀里鼓囊囊的布包——那是张大山硬塞给他的“备用礼”,两斤新磨的香油——又咳了两声:“行,三毛五就三毛五。过秤!”
过磅单上的数字刺得杨靖眼睛疼:毛重一百二十斤,单价三毛五,合计四十二块。
扣掉来回的车钱、给车把式的两包烟,最后攥在手里的是皱巴巴的三十二块六毛。
消息传回屯里比北风还快。
杨靖刚把板车推进队部,就被围了个严实。
大脚婶的花棉裤蹭着他的裤腿:“我家那口子掏了五块钱买豆饼,合着一个月白搭?”铁脑壳挠着后脑勺:“我早说这副业不靠谱,还不如去河沟子摸鱼——”
“都静一静!”张大山的烟袋锅子敲在桌上,“杨靖,你给大伙儿说道说道。”
杨靖把钱往桌上一摊,账本“啪”地翻开:“副业队的账是王念慈管的,每笔开销都记着。这三十二块六毛,全在公账上。”他扫过人群里泛着怀疑的眼睛,喉咙发紧,“下一批兔毛要是还卖不上价,我自个儿补差额——我杨靖说话算话!”
场院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雪化的声音。
老兔眼蹲在墙根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这小子……跟他奶一个脾气,认死理儿。”
当晚,王念慈的油灯在知青点晃着,杨靖正对着系统面板犯愁。
突然门帘一掀,二妞子裹着股寒气冲进来,怀里抱着个布包:“念慈姐!你看我捣鼓的!”她摊开布包,一团雪一样的兔毛滚出来——原本杂乱的毛被梳得顺顺溜溜,在灯下泛着珍珠似的光。
“我拿梳头的篦子理了三遍,又在太阳底下晒了半日。”二妞子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要是每根毛都这么收拾,城里人说不定肯多给钱?”
王念慈的手指轻轻抚过兔毛,突然抓住二妞子的手:“走!找杨靖去!”
三人挤在杨靖家的炕头,煤油灯把影子投在墙上,像三个凑在一起的小巨人。
杨靖盯着那团毛,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改良需求,是否兑换“防潮纸包(初级)”?
消耗50积分】。
他咬咬牙点了确认,从系统空间摸出一沓泛黄的纸包:“咱们把兔毛分等级,一级毛用这纸包着,贴个‘平安兔’的标签——就说这是咱屯子的手艺!”
“好!”二妞子一拍大腿,“我明儿就喊上巧云她们,在仓房支个摊子。”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小豆官那小子说要敲锣喊人,说‘梳毛分红算工分’,您看行不?”
杨靖笑了,掏出积分面板发布任务:【兔毛初加工(15人参与)】。
当老墨盒颤巍巍在名单上签完“代王念慈监包”时,面板金光一闪:“【协作增益】激活——交易积分收益+20%。”
深夜的仓房暖烘烘的,二妞子带着七八个妇女围在油灯下,手里的篦子“唰唰”响。
孩子们蹲在地上叠纸包,小豆官举着小锣满屋子跑:“张婶儿,您梳得真齐整!明儿多分您半工分!”老兔眼叼着烟杆溜达进来,看了两眼,突然弯腰捡起一团毛:“这手法……比我当年在城里兔行当学徒时还细。”
杨靖靠在门框上,望着满屋晃动的人影。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炸响,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
他摸了摸兜里的“商业执照”,钢印硌得手心发疼。
“靖哥!”小豆官举着小锣冲过来,“明儿晒谷场要挂横幅!我听铁脑壳他媳妇说,是马主任家的亲戚写的……”
杨靖的笑僵在脸上。
他顺着小豆官的手指往外看,夜色里,晒谷场的老槐树上似乎垂着什么——黑黢黢的,像条没睡醒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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