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雪粒子还挂在房檐上,杨靖哈着白气蹲在灶前添柴火,王念慈抱着一摞泛黄的糙纸从里屋出来,笔尖在合同草案上戳出个小窟窿:“这圆珠笔芯还是太细,写多了手酸。”她腕子上沾着蓝墨水,像戴了串褪色的玉镯。
“再忍忍,等系统积分够了换金尖的。”杨靖搓了搓冻红的耳朵,忽然听见院外传来“咔哧咔哧”的踩雪声,紧接着是狗剩那破锣嗓子:“靖哥——周掌柜来啦!这回没骑二八杠,是迈着两条老寒腿走过来的!”
王念慈手一抖,墨迹在“三联合同”四个字上晕开团蓝花。
杨靖却没急着起身,往灶里又塞了把松枝,火星子噼啪炸响:“走来的?”他用草绳把合同草案捆好,眉梢一挑,“是来低头的。”
狗剩的棉帽歪在脑袋上,鼻尖冻得通红,像颗蔫了的红辣椒:“我瞅见他手里拎着俩纸包,鼓囊囊的,许是带了啥好东西!”话音未落,院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周老五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灰棉袄,正踮脚往院里张望,鞋帮子沾着半寸厚的雪,活像两只发面馒头。
杨靖迎出去时,周老五正把手里的纸包往怀里藏,见了人又慌忙掏出来:“杨兄弟,这是县城新到的火柴,双鹤牌的,擦十回准着;还有这瓶墨水,上海产的,写账本不洇纸。”他喉结动了动,忽然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棉袄下摆扫起片雪雾,“前儿个我那伙计胖账房手贱,偷拍你那仙灯照兔毛的法子,是我管教不严,对不住。”
杨靖没接话,侧身让他进屋。
王念慈已经把八仙桌擦得锃亮,仙灯搁在桌中央,玻璃罩子擦得能照见人影。
杨靖划了根火柴点上,暖黄的光“唰”地漫开,正落在周老五带来的兔毛包上——那堆灰扑扑的兔毛霎时泛出层金光,像撒了把金箔。
周老五盯着那光,喉结滚动得更厉害了:“我祖上说过,真神物,凡眼难摄。前儿个胖账房拍的照片,洗出来全是糊的,连个灯影儿都没捞着。”他伸手摸了摸兔毛,指尖发颤,“我周老五在县城混了三十年,头回信这世上有看不透的门道。”
王念慈把合同草案推到他面前,墨迹还没干透:“周掌柜看看,这是三联合同——屯里存一联,恒源存一联,公社备案一联。”她指着条款逐条念:“恒源五家代销点独家卖‘仙灯牌’兔毛,利润五五开;所有货得经灯照认证、老鼓头签字;每月底三方核账;要是擅自复制火漆印……”她顿了顿,“罚十年光引费。”
周老五的手指在“十年光引费”上停住,那是他半年的利润。
他抬头看杨靖,后者正往茶碗里续热水,水汽模糊了眉眼:“周叔觉得严?”
“不严。”周老五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我们皮货行有老规矩,叫‘秤杆不离砣,行商不离信’,你这条款比老规矩还周全。”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是张泛黄的纸页,边角卷着毛边,“这是民国年间《松江皮货行会盟约》,我太爷爷手书的,上头写着‘神物为凭,诚信立业’。”他把纸页推过去,“我周家祖训,不取无名之利。这合同……我想按祖法,血指印为誓。”
杨靖愣住了。
王念慈翻出缝衣针,在火上烤了烤:“周掌柜可想好了?”
周老五伸出左手,中指在针上轻轻一扎,血珠儿冒出来,在合同末尾按了个红印子,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我女儿小翠,今年十五,在县城念夜校,算盘打得精。”他抹了把指头上的血,“我想让她来屯里跟念慈姑娘学记账——不为别的,就想让她知道,这世上的钱,得照规矩挣。”
王念慈眼睛亮了:“好啊,正好缺个帮手。”她转头看杨靖,睫毛上还沾着早上化的雪水,“靖哥,你说呢?”
杨靖没答话,系统提示声在耳边轻响:“【信物绑定·升级】‘仙灯牌’正式成为跨屯商业信物,解锁‘城乡联动’权限:未来每笔外部合作,自动+2民心积分。”他望着合同上的红印子,忽然笑了:“周叔,这灯不是我的。”他指了指窗外,晒谷场上几个小崽子正围着仙灯转圈,“是屯里老老少少的。”
刘会计捧着公章从里屋出来,铜印在灯光下泛着暖光:“盖吧,这章一落,咱兔业社就算扎稳根了。”
周老五盯着公章落下的瞬间,忽然松了口气,像卸下副压了十年的担子。
胖账房不知何时缩在门后头,怀里揣着半张纸,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见“福顺皮货收买计划”几个字。
他望着仙灯的光,喉结动了动,转身走到院外,把纸撕成碎片,撒进风里——碎纸片打着旋儿,落进雪堆,像被吃掉的秘密。
雪还在下,王念慈把合同收进木匣,上了铜锁。
杨靖送周老五出门,后者拍了拍他肩膀:“明儿我让小翠带着铺盖来,这丫头嘴馋,爱啃冻柿子,杨兄弟多担待。”
“中。”杨靖应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哐当”一声响,像门板被踹开的动静。
周老五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皱了皱眉:“这大冷天的,谁发这么大火?”
杨靖没说话,望着雪雾里模模糊糊的人影,心里“咯噔”一下——那身影壮得像座山,不是张大山还能是谁?
(清晨风雪未歇,张大山一脚踹开杨靖家门的动静,混着雪粒子撞进灶屋。
王念慈手里的铜锁“当啷”落地,杨靖望着门口那团黑黢黢的影子,突然想起前儿个张二婶念叨的:“大山家那口子又闹绝食了,说要把分给她的兔毛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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