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屯的庙会场挤得跟过年杀猪似的,雪被踩成黑泥,糖葫芦串儿在人头攒动里晃得人眼晕。
中央高台上,赵二狗披了块红绸子当袈裟,手里举着盏涂了红漆的破马灯,声儿比破锣还响:“乡亲们都听好了!昨夜仙灯托梦给我——杨靖那是假神使!我才是真传人!交五毛,得一包‘灯照兔毛’,保你家粮囤满、猪崽肥!”
台下百姓挤得跟下饺子,钱票子往木匣里塞得哗啦响。
哑巴三妹扒着最前排,冻得通红的手攥着两枚硬币,指节发白——那是她走二十里山路卖鸡蛋,给病儿子抓药的钱。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赵二狗手里的“仙灯”,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咿呀”声,像只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
杨靖推着自行车挤进来时,车后座的红布裹得严严实实,像揣着个烫手山芋。
赵大有带着俩壮小伙儿横着膀子拦住路,黑着脸吼:“杨靖你疯了?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他嘴上凶,脚却往旁边挪了半步——三年前平安屯靠灯照兔毛赚头茬钱那会儿,他可是偷偷派了人去打听灯谱的。
杨靖把自行车往雪堆里一靠,哈着白气直视赵大有:“赵主任要是真觉得我骗人,早该带着账本查我三年了。可您没查,因为您也想让赵家屯富。”他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戳破了气球。
赵大有愣了,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最后“哼”了一声松开手,背过身去踹了脚地上的雪——那雪底下还埋着半块没化的冻白菜,是他早上让人搬来充场面的。
“哎哎哎!哪来的野小子!”高台上的赵二狗眼尖,瞅见杨靖就炸了毛,“保安队!把他轰出去!”
话音没落,角落里传来“笃笃”的竹竿声。
老瞎子拄着根磨得发亮的竹棍摸过来,灰布衫子洗得发白,却浆得板正。
他走到杨靖面前突然停住,皱巴巴的手悬在红布上方,指尖直打颤:“小同志,你带灯了?”不等回答,枯树皮似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红布——那红布“唰”地抖了一下,像被烫着了。
老瞎子突然拔高了嗓门,声儿里带着哭腔:“这光!压得住邪!三十年了,我在东北走街串巷,就等这么一盏真灯!”他竹棍往地上一戳,朝着人群喊:“真灯来了!谁心里有鬼,灯一照就现原形!”
台下霎时静得能听见雪化的声音。
杨靖喉咙发紧,想起王念慈画的流程图还揣在怀里,边角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系统在他心口震了震,提示音细得像蚊子:“【灯魂共鸣】触发!‘心光之器’激活——可验三人。”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扯掉红布。
仙灯“啪”地亮了。
那光不是红漆刷的虚浮,是暖融融的橙红,像晒谷场上晒了三天的玉米。
赵二狗慌了,举着假灯冲过来,破马灯里的油星子溅在红绸子上,“我这才是仙灯!你们看——”话没说完,仙灯的光漫过去,假灯的火苗“滋啦”一声灭了,灯壳子“当啷”掉在地上,露出里头半截蜡烛。
人群“嗡”地炸开。
杨靖攥着灯柄,手心全是汗。
系统提示又响了,这次像敲在他骨头里:“验第一人。”他咬了咬牙,把灯转向赵二狗。
刹那间,仙灯忽明忽暗,空中浮起一片幻影——漫天金票像雪片似的飞,赵二狗光着脚在金票里疯跑,边跑边喊:“我成万元户了!我成万元户了!”他脖子上的红绸子早被扯成布条,脸上沾着泥,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活像被抽了魂的野狗。
“骗子!”“还我五毛钱!”台下骂声炸成一片。
哑巴三妹突然“扑通”跪在杨靖面前,额头撞在雪地上“咚咚”响,血珠子混着雪水渗进泥里。
她比划着,眼泪大颗大颗掉——她儿子咳得整宿睡不着,她本想求个“仙灯”保平安,结果差点卖了买药钱。
赵二狗瘫在地上,抱着假灯直发抖,红绸子滑到脚边,活像只拔了毛的公鸡。
老瞎子摸索着跪下来,脸朝着仙灯的方向,老泪纵横:“真灯照心,假灯照财……三十年了,老天总算开眼喽!”
杨靖把灯慢慢收进木匣,灯柄还留着余温,像有人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他转头看向赵大有——那老小子正盯着地上的假灯发愣,裤脚沾着刚才踹雪时蹭的泥。
“赵主任,”杨靖抹了把脸上的雪,“下一盏灯,您想让它照哪儿?”
赵大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远处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响,张大山带着平安屯的人赶来了,车后座绑着账本和兔毛样品,大刚子举着个搪瓷缸子喊:“靖哥!我带了热乎的姜糖水!”
日头偏西的时候,杨靖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后座的灯匣裹着红布,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哑巴三妹追出来,往他兜里塞了俩煮鸡蛋,比划着要跟他学灯照兔毛的手艺。
老瞎子柱着竹竿送了他半里地,临了拍着灯匣说:“这灯有魂儿,得好好养着。”
回屯时天已经擦黑。
杨靖把仙灯小心放进地窖,灯匣上还沾着赵家屯的雪。
系统提示轻得像叹息:“静灯一日。”他摸了摸灯柄,忽然想起王念慈的图纸还在怀里,展开时,铅笔印子被体温焐得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每个步骤旁边都写着小字——“靖哥看这里”“别忘换电池”。
地窖的潮气漫上来,仙灯在匣子里微微发烫,像在说些只有他能听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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