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东头的六间土坯房刚挂起平安衣业的木牌,杨靖就蹲在门槛上抠墙皮——新刷的红漆还黏手,沾得指腹一片猩红。
王念慈举着油笔在排班表上画对勾,蓝布衫袖口沾着墨点:三十个婶子都领了工牌,明儿头天开工,得放挂鞭图个彩头。
话音未落,牛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声响从村口炸开。
大脚婶风风火火冲进院,粗布裤腿沾着泥点子:靖子!
县社的车到了!杨靖刚抹了把脸,就见两辆大卡车刹在晒谷场中央,车斗里堆着蒙油布的铁家伙。
都给我起开!大脚婶挽着袖子去掀油布,露出的金属外壳在日头下泛着锈光。
她扒着缝纫机摇把倒吸凉气:我当是啥新式样,合着是老掉牙的手摇机?
这铁疙瘩咋跟长了虫牙似的?她掰了掰摇把,一声锈渣子往下掉。
三十个妇女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声音炸成锅。这机子我姥姥那辈儿就有!摇半天缝不了半件衣裳!王念慈踮脚看铭牌,指尖戳着苏制援助1940几个字,眉尖拧成小疙瘩:这型号早该进博物馆了。
试机当天,杨靖搬了条长凳坐门口。
二翠婶摇着第一台机器,摇把转得比纺车还慢,针头哆哆嗦嗦在粗布上扎出歪扭的线。哎呦喂!她手背上被扎出个血珠,这哪是缝纫机,分明是刑具!一天下来,三十台机子才缝出两件粗布衫,比妇女们手工缝得还慢。
王念慈抱着说明书在油灯下熬了半宿,手指被纸边磨出泡。
老针线蹲在机子前,老花镜滑到鼻尖:不是闺女手艺差,是这机子根本吃不住力。她摸了摸机壳,铁是死铁,心是死心,使再大劲也没用。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到西岭村。
村长老柱着烟袋锅子跨进晒谷场,鞋底沾着东沟的泥:靖子,咱三屯七成红,换这么个博物馆?
要不......退股?杨靖蹲在墙根抽烟,烟屁股在地上烫出一串焦痕。
他盯着机身上政治正确型号的标签冷笑——前儿托人查了县社档案,这批机子是陈干事特批的支援落后地区物资,分明是卡他脖子。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地炸响:侦测到高阶工具压制,是否启动【时代适配】?
消耗150积分。杨靖摸了摸裤兜,里面还装着今早奶奶塞的煮鸡蛋,温热的。
他咬了咬牙:
三台电动缝纫机地出现在厂房角落。
杨靖连夜叫来铁蛋舅爷和哑婆李侄——铁蛋会砌墙,哑婆的侄子在城里修过电线。电源走地沟,开关藏机肚。他蹲在地上画图纸,明儿开机前,你们得把这三台老苏机的摇把都拆了,装个假轴。
每天开工先摇三圈,做足样子。
老机修是第二天晌午来的。
他拎着个破工具包,油渍斑斑的蓝布衫洗得发白。
杨靖递了支烟:叔,您给看看这机子,咋跟中了邪似的慢?老机修眯着眼拆开机壳,指尖刚碰到电机外壳就顿住——还带着余温。
他抬头看杨靖,后者正蹲在门口逗狗,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老机修低头继续捣鼓,嘴里嘟囔:手摇......咋还带嗡嗡唱经?
开机仪式定在第三天。
杨靖特意请了老针线主祭——她在屯里缝了四十年衣裳,机子在她手里比亲闺女还金贵。
他给机子上了三遍桐油,红布缠了八道,自己先摇了十下,额头的汗把狗皮帽都浸透了。
慢点......再慢点......老针线扶着机台,老花镜反着光。
杨靖手心里全是汗,悄悄松了摇把。
电机地一声,针头突然窜得比飞梭还快,粗布地从压脚底下钻过去,缝线直得能当尺子使。
老针线后退三步,后腰撞在长凳上。
她扶着心口,手指直颤:这......这机子通灵了?大脚婶一嗓子扑过去,抱着机台直抹泪:活了!
咱的厂活了!二翠婶抢着试机,机子哒哒哒响得跟敲锣似的,半柱香工夫就缝完一件对襟衫。
当晚,老机修蹲在厂房后墙根。
他摸出万用表,表笔戳进地缝里的电线。
指针地抖了个高——220伏。
他咧嘴笑出一口黄牙,把表塞回工具包,哼着小调往家走:通灵?
通的是电。
县供销社的台灯亮到后半夜。
陈干事翻着平安衣业首日报表,日产量47件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疼。
他捏着报表边角,突然想起杨靖蹲井台说的话:井水到哪都是水,可源头在平安屯。他提笔在批注栏写下:动力来源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晒谷场传来汽车鸣笛。
杨靖端着搪瓷缸子喝玉米粥,就见一辆绿色吉普车地刹在厂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蓝制服口袋别着钢笔,冲他笑:同志,我是县农机局的技术员,来看看你们的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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