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河的冰面在凌晨三点泛着青铁般的冷光,杨靖哈出的白气刚飘起来就凝成细霜,沾在棉帽沿上。
他蹲在河岸的老柳树下,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转头看向缩在草垛后的老奎头外孙:小栓子,筐都裹好了?
那青年裹着件露棉絮的破棉袄,正往最后一个柳条筐底抹猪油,油罐子在他手里冻得梆硬,他用指甲抠下一块,呵着热气往筐缝里抹:靖哥你瞧,这猪油抹三遍,冰上滑得跟抹了蜡似的。他指节冻得发紫,可动作极利索,像只在冰上找食的麻雀。
杨靖起身拍了拍裤腿的雪,系统面板在他眼前忽明忽暗——运输准备完成度98%的提示让他嘴角翘了翘。
这法子是他前儿个蹲在老渔头家炕头听来的:冬捕时捞上来的鱼鲜要连夜送县城,用柳条筐裹猪油,麻绳串成串,在冰上推比牛车还快,关键是不留车辙印。
他当时就琢磨,运货要是也这么整,刀疤刘那帮人蹲陆路蹲到腿麻也找不着影子。
刘会计!杨靖冲河湾方向喊了一嗓子。
远处黑影跌跌撞撞跑过来,刘会计的棉鞋踩在冰上直打滑,手里攥着杆老烟袋:小靖啊,这大冷天的,冰面才冻了两指厚,昨儿个王二小子在冰上打陀螺都掉冰窟窿了!他抖着烟袋锅子,烟丝撒了一裤腿,三十箱货要是沉河底,咱这月副业钱可全打水漂儿了!
杨靖弯腰提起个柳条筐,往冰面一推。
筐底擦着冰面滑出丈把远,像片被风吹走的叶子。
他转身冲刘会计乐:您当这筐是石头?
底下凿了八个小孔,浸油麻绳拴着,冰薄了就沉半尺,冰厚了就浮着走。
老渔头说这叫冰龙拖鲜,您瞧这麻绳——他扯了扯筐角的棕绳,浸过松油,水进不去,冰面裂了也能拽回来。
刘会计眯眼瞅着冰面上滑行的筐,烟袋锅子停在半空:你这...比我当年赶大车还精?
精不精的,总比被许三爷的人堵在半路强。杨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河西岸的土坡——昨儿后晌他瞅见铁算子儿子在那片草窠里蹲了俩钟头,鞋印子都冻成冰砣了,陆路现在是筛子,水路才是缝儿。
小栓子已经把三十个筐串成串,麻绳在他手里绕得像条黑蛇。
杨靖摸出兜里的铜钱,在冰面敲了敲,一声脆响,冰碴子迸到脚边。
他蹲下身,指腹蹭过冰面的蛛网裂纹,奶奶的话突然冒出来:冰河像后娘,面儿上狠,底下软。他笑了笑,冲小栓子点头:
冰龙开始动了。
柳条筐挨着筐,在冰面上滑得比兔子还快,麻绳绷得直颤,带起的雪粒子扑在杨靖脸上。
小栓子哈着白气在头里拽,杨靖在中间扶,刘会计颠颠儿地在后边儿瞅,三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三根贴在冰上的芦苇。
靖哥,这儿!小栓子突然停住,指着冰面一处暗纹。
杨靖凑过去,见冰下有水流过的痕迹,泛着幽蓝的光。
他摸出块肥皂边角料,往冰缝里一塞:小栓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碎肥皂丁落进冰缝,像往河里撒鱼食。
这是干啥?刘会计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
让鱼咬钩。杨靖拍了拍手上的肥皂渣,明儿天一亮,准有人在冰窟窿里摸出这玩意儿,一传十十传百——平安屯的货是河神给的。他想起前儿个王二婶撕告示时的狠劲,眼里闪过光,货越玄乎,买的人越疯。
刀疤刘在主路的草垛后蹲了半宿,鞋底都结了冰。
他裹紧军大衣,盯着路口的老槐树——往常这时候,杨靖的驴车早吱扭吱扭过来了。
他摸出怀表,指针刚指到五点,地合上表盖,踹了脚身边的石头:小癞子!
去仓房瞅瞅!
小癞子缩着脖子跑回来,裤腿沾着草屑:刘哥,仓房空的!
连块肥皂纸都没剩!
刀疤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儿个数了八十一次的箱子突然长了腿的画面在脑子里打转。
他抄起铁锹往桥下跑,刚到桥墩底下,就听一声闷响。
他抬头,见冰面裂了道缝,一个柳条筐正从缝里出来,像河底浮起个大蘑菇。
刀疤刘扑过去,指甲抠进筐缝里拽出来。
筐上还沾着冰碴子,他手忙脚乱翻开,箱侧的油纸响——限时抢购四个大字刺得他眼疼。
他翻出块肥皂,凑近闻了闻,是那股子清清爽爽的檀香味,和前儿个卖的分毫不差。
这货...是河底长的?刀疤刘的后槽牙直打战,怀里的破肥皂突然烫得慌。
他想起昨儿后半夜小癞子娘塞的蓝布包,想起王二婶撕告示时眼里的火,突然觉得这冰河底下藏的不是水,是团要烧起来的火。
他踉跄着往商联社跑,军大衣扣子崩了俩也顾不上系:许爷!
许爷!
杨靖通水脉了!
铁算子儿子是在晌午头摸到桥下的。
他蹲在冰面,用小刀尖儿刮着冰缝里的油痕,鼻尖几乎贴到冰面——这不是普通的猪油,混着松油的腥气,他小时候跟账房先生去码头,见过老船工用这法子保养缆绳。冬捕运鲜法。他轻声念叨,指甲盖蹭过冰面上的绳印,纹路深一寸浅一寸,是老手艺人的手法。
当晚,他翻出压箱底的县志,泛黄的纸页上果然有记载:松江冬运,以油滑冰,载重百斤不陷,渔户秘传。他捏着纸页的手紧了紧,油灯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书桌上的钢笔尖悬在信纸上,墨迹滴下来,晕开个小墨团:运输路径变更,疑似利用水文民俗规避检查...
杨靖在仓房拆最后一个柳条筐时,系统提示的蓝光差点晃瞎他眼。水路运输成功,隐蔽度+30%。
【营销共鸣】触发衍生效果:天降货源认知植入(主妇圈传播率↑50%)。他摸着干燥的组合包,闻着肥皂淡淡的香,突然笑出了声——许三爷查路,他走河;许三爷封仓,他让货在冰底下。
这招儿,可比系统抽奖有意思多了。
松江河的雾气在黄昏时漫上来,像块白纱蒙住了桥墩。
杨靖站在河岸,望着最后一筐货顺着暗流滑进桥墩阴影,像条沉在水里的鱼。
他裹了裹棉袄,风卷着煤渣子扑过来,却不似前儿个那么冷了。
这日清晨,西关桥头的青石板还蒙着霜,已有二十多个裹着棉帽的身影在寒风里跺脚。
王二婶的大棉鞋踩得石板响,她举着个破茶缸子当号:都排齐了!
昨儿个我闺女在冰窟窿捞着半块肥皂,说这是河神给咱屯的福!排头的小媳妇攥着布票直搓手,哈出的白气里带着笑:等会儿靖哥摆摊,我头一个买!
桥那头,杨靖正往货担上系百包售罄的纸条。
他望着越来越长的队伍,摸了摸兜里的铜钱,系统面板上万元户的字样闪着金光。
河风掀起纸条一角,猎猎作响,倒像面小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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