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的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响,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跑得太急,后襟的棉袄被风掀起来,露出后腰处别着的系统商城换的手电筒——这玩意儿此刻倒成了累赘,可他顾不上摘。
“老杆子!”他喘着粗气喊前头的退伍老兵,“绕后巷!档案室后窗没封死!”
老杆子的羊皮袄在风里鼓成面旗子,听见这话猛一扭头,脸上的刀疤被冻得发红:“得嘞!”他抄起墙角的顶门杠,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供销社后墙。
等杨靖拐过篱笆墙,正看见档案室窗户里窜出火苗,映得雪堆都泛着橘黄。
哑婆李侄女追上来拽他袖子,指甲掐进他胳膊里:“杨哥!他们往铁炉里扔账本!我数了,三捆……”
“都给我睁大眼睛!”杨靖吼了一嗓子,后槽牙咬得生疼——那铁炉里烧的不是纸,是十屯联耕协议的根!
是他跟刘会计熬了二十多个夜,翻遍老屯志才凑齐的原始凭证!
老杆子的顶门杠“哐当”砸在后门上,木头裂开的脆响混着浓烟涌出来。
杨靖被呛得连退两步,眼泪“唰”地流下来。
他抹了把脸往里冲,正撞着刘会计从里头跌出来——那会计的眼镜早没了,棉袄前襟焦黑一片,双手捧着半本冒烟的账本,袖口还滴着水(后来才知道是他含了口水喷上去的)。
“刘叔!”杨靖扑过去接,指尖刚碰到账本页,就被烫得缩回手。
“别碰!”刘会计嗓子哑得像破风箱,他把账本往杨靖怀里塞,自己又转身往火里钻,“东墙根还有半摞62年的会议记录!马德海那孙子想烧了咱们的命根子!”
老杆子一把拽住他后领:“老刘头你疯了?”他扯下自己的羊皮袄甩过去,“裹上!”
火苗“噼啪”舔着房梁,杨靖这才看清铁炉里的情形——三捆账本已经烧了大半,焦黑的纸灰打着旋儿往上飞,像群黑蝴蝶。
他抄起墙角的铜盆,往雪堆里一扣,端着冰水就泼进铁炉。
“滋啦”一声,火星子溅得老高,溅在哑婆李侄女的围巾上,烧出个小洞,她也不躲,就站在门口哭:“是张二赖子!我看见他拎着煤油桶进来的,马主任给他塞了包烟……”
“先抢东西!”杨靖把铜盆往地上一摔,扑向铁炉边的木柜。
柜门早被踹开了,里头的账本东倒西歪,他抓着最上面的一摞就往怀里塞——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纸,抬头正看见“十屯联耕土地划分细则”几个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等众人跌跌撞撞退到院子里,天已经蒙蒙亮。
杨靖蹲在雪地上摊开抢出来的账本,手都在抖:半本62年会议记录,三页联耕协议底稿,还有老支书当年记的工分册——最上面那页赫然写着“杨靖他爹:修水库误工三天,记工分三十”。
“杨哥……”哑婆李侄女缩在墙根,围巾滑到脖子上,“我真不是故意没拦住……他们拿绳子捆了我,拿袜子塞我嘴……”
杨靖抬头冲她笑,笑得眼角发酸:“你能跑出来报信,就是大功臣。”他转头喊铁蛋舅,“把相机拿来!给刘叔的手和烧剩的账本拍照!”
铁蛋舅的海鸥相机“咔嚓”响了两声,镜头里刘会计的手背红得发亮,泡破了的地方渗着血,沾着焦黑的纸灰;边上摊开的账本页脚卷着黑边,“联耕”两个字还清晰可见。
“题字就写‘火里抢出来的真话’。”杨靖摸着那页会议记录,纸边还带着焦糊的锯齿,“明儿一早就贴到县府公告栏去。”
天没亮透,杨靖带着人蹲在代销点的煤油灯下抄账本。
刘会计的手裹着破布,蘸着墨汁一笔一划誊写,杨靖在旁边翻系统商城——积分哗啦啦往下掉,他换了十份空白稿纸,又兑了瓶高级胶水粘补焦页。
等第一缕晨光爬上屋檐,十本复印件整整齐齐码在桌上,封皮写着“平安屯经济档案(备份)”。
“送县革委会、人民银行、文教局、武装部……”杨靖数着,突然停住,“再给马德海留一份——不,给他侄子。”
铁蛋舅扛着相机出门时,哈气在睫毛上结了霜:“保准让全县都看见刘叔这双手!”
县府公告栏前围了一圈人。
吴干事挤在最前头,推了推眼镜凑近看,照片底下题着“火里抢出来的真话”,他扭头跟旁边的同事嘀咕:“要说这杨靖是投机倒把,我今儿就把这照片吃了——你瞧刘会计这手,比咱在农场割麦子磨的泡还实在!”同事憋着笑:“吴干事您可别,回头杨靖该拿系统商城的面包换您粮票了。”
马德海从县里回来时,棉鞋上沾着雪水,灰呢大衣皱得像团抹布。
他把自己关在屋,直到傍晚才拄着拐出门。
西关桥头的风卷着雪粒子,他望着远处平安屯方向的火光——不是火场,是代购点挂的红灯笼。
“叔。”身后传来侄子的声音,“北三屯的代购点今早挂牌了,我去瞧了,那票据上盖着‘平安代购’的红章,比供销社的还周正。”
马德海喉咙发紧:“连你……”
“叔,”侄子挠了挠头,“我昨儿在县府看了照片,刘会计那手……咱庄稼人谁不心疼?再说了,跟着杨靖干,咱屯每户能多挣两百,这钱又不是偷的抢的……”
马德海转身要走,余光瞥见桥栏上有只粗瓷碗,白汽儿直往上冒。
他凑近一瞧,底下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许爷走了,您也歇歇吧。——胖嫂子”。
他摸了摸碗,还热乎着,粥里飘着玉米粒的甜香。
喉结动了动,到底没碰,转身往家走,拐棍点在冰面上,“嗒嗒”声比心跳还慢。
晒谷场的大喇叭响得震天,王念慈带着孩子们唱《咱们工人有力量》,跑调的童声混着大人的笑声,把积雪都震得簌簌往下掉。
杨靖站在土台上,身后挂着红布,写着“平安商盟正式成立”。
刘会计捧着新账册上台,烫金封面在阳光下闪着光:“十屯共管,百年可查。”张大山举着蘸了朱砂的笔,代表各屯签字,笔尖刚碰纸,底下就爆发出喝彩——他手直抖,说这是给子孙后代画押呢!
“从今日起,全县十三屯,统一代购、统一结算!”杨靖提高嗓门,“每户增收目标——两百元!”
人群欢呼如雷,王念慈的辫梢红毛线飞得老高。
杨靖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突然听见系统提示在脑子里炸响:【全县代购网络正式启用,解锁“万元户满级应用”:可批量生成票据、调度物资、预支工分】。
他攥了攥拳头,掌心还留着抢账本时蹭的焦灰,可心里比晒谷场上的太阳还热乎。
仪式散了,杨靖坐在队部的炕头,翻着那本从火里抢出的原始屯志。
纸页脆得像薄冰,夹着张老疙瘩的字条:“互助共济,方得平安。”他正摩挲着,系统突然“叮”了一声:【检测到“历史锚点”稳固,触发隐藏权限——【时代印记】:可为任意合规交易赋予“集体认证”标识,永久存档】。
窗外传来驴车铃铛声,十辆“平安代购”的车正往更远的屯子去,车灯在夜色里连成串,像星星落进雪窝。
山梁上,新犁的黑土泛着光,蜿蜒得像条要活过来的龙。
杨靖合上册子,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春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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