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耳尖还残留着王念慈跑开时发梢扫过的痒意。
他把棉袍往怀里拢了拢,棉絮里的回字针硌得手心发烫——这针脚是王念慈独有的,当年给奶奶补褂子,她怕线头扎人,每针都绕两圈。
“靖子哥!”
第二日天刚放亮,王念慈的声音就撞进院儿里。
杨靖刚给奶奶烧好热粥,抬头见她踩着薄雪跑进来,围巾歪在肩上,手里攥着块蓝布:“跟我去车间!”
车间门一推开,杨靖就被“嗡——”的轻响撞了个踉跄。
十台铁灰色机器排得整整齐齐,机头油光水滑,踏板比老缝纫机宽出两指。
王念慈拽着他跑到最前头那台,按下侧边的铜钮,皮带“唰”地绷紧,针头“哒哒哒”扎进粗布,比手工快了足有五倍。
“这是我拿系统积分换的!”王念慈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系统说叫电动缝纫机,后世的人都用这个!”她扯过块铁骨棉往针下送,线脚细密得能数清针数,“你瞧,做件棉袄原先要半天,现在俩钟头——”
话音未落,机器“咔”地轻响,针头稳稳停在布边。
杨靖摸了摸机身:“得接电线?”
“可不!”王念慈指了指房梁上新拉的电线,“我让铁蛋姑她汉子从供销社借了变压器,说是给队里磨面机用的。”她掰着手指头算,“等这批机器全跑顺了,咱能接县百货的订单,做学生蓝布衫、工人劳保服……”
杨靖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前世送外卖时见过的流水线——那时候他总觉得机器冷硬,可此刻看王念慈眼里的光,倒觉得这铁疙瘩也带了热乎气儿。
变故来得比预想快。
第三日晌午,杨靖正蹲在晒谷场帮老李家修犁耙,远远听见车间方向炸开一声喊:“冒烟了!”他抄起扳手就跑,隔着二十步就闻见焦糊味儿——最里头那台机器机头冒起灰烟,针头卡得死紧,布料绞成一团。
车间里乱成锅粥。
王念慈蹲在机器旁直搓手,鼻尖沁着汗;刘会计攥着账本往后缩,脸白得像新浆的被单:“这铁疙瘩比拖拉机还邪乎!怕不是‘洋邪术’?”几个做衣服的婶子退到门边,张二嫂拽了拽铁蛋姑的袖子:“我就说,咱使惯了老机子,偏要整这些花活……”
“咔嚓。”
杨靖脚步一顿。
人群后头挤进来个穿藏青中山装的瘦子,举着相机正对着冒烟的机器。
那是齐建国厂里的“技术顾问”马三儿,上回在供销社见过——此刻他嘴角翘得像根秤钩,镜头盖“当啷”掉在地上。
杨靖心里“咯噔”一声。
他蹲下来,装模作样拨弄机头,指尖触到发烫的电机——电压不稳,过载了。
可这事儿说不得,一说就露了“机器不是土产”的底。
他余光瞥见马三儿举着相机凑近,突然提高嗓门:“都围这么紧作甚?这是咱从废品站淘的‘苏援旧货’!”
“苏援?”铁蛋姑探着脖子问。
“我爹当年在铁道局修火车,见过这图纸!”杨靖从裤兜摸出叠纸——系统早给他备好了《东北工业简报》复印件,边角故意蹭了茶渍,“您瞧,60年中苏合建的纺织机组装图!咱这是‘修旧利废’,响应县里号召!”他翻到某页,指着上面的电机结构图,“就这皮带轮,和咱机子像不像?”
人群里挤进来个裹黑头巾的老妇——是老机修的媳妇,当年跟着丈夫修过苏式车床。
她眯眼瞅了瞅,用拐棍戳了戳机身:“是有点像……就是这皮带轮改小了。”
杨靖心里一松,抄起扳手就拆机。
他边卸螺丝边喊:“咱平安屯的手艺人,修得了犁耙修得了房,还修不了这铁疙瘩?”机头拆开,卡死的针头露出来,他用锉刀磨去毛边,又从怀里摸出片指甲盖大的铜片——那是从旧变压器上拆的稳压片,“这叫稳压片,老机子也能用!”
“嗡——”
针头重新转起来时,车间里静得能听见雪落房檐。
铁蛋姑最先拍起手:“杨娃子,你这哪是修机器,是给咱争了口气!”张二嫂凑过来摸了摸机身:“倒真不烫了……”马三儿举着相机站在人堆里,镜头朝下,脸比刘会计还白。
夜里,杨靖蹲在库房调试剩下的机器。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技术危机化解,【巧匠之名】任务触发——修复三台设备,可解锁‘简易电路图’辅助功能。”他刚把最后一台的稳压片安好,窗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
库房门被推开条缝,哑婆李侄裹着湿淋淋的棉袄挤进来,手里攥着张烧焦的残页。
杨靖借着手电筒光一看,残页边缘隐约有字:“电动设备……严禁私用……县革委会”。
李侄比划着,手指往西边指了指——那是县城方向。
杨靖喉咙发紧。
他摸出块烤红薯塞给李侄,残页在手里攥得发皱。
马德海那老东西,怕是要借着“私用禁物”的由头来查了。
他走到窗边,十辆“平安代购”驴车还停在雪地里,车灯没灭,暖黄的光映着车轱辘上的草绳,像十双睁着的眼睛。
“明儿……”杨靖对着夜色呢喃,“该来的总要来。”
他转身要收机器,忽然听见远处狗叫。
那叫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股子不寻常的急切——像在喊,又像在催。
杨靖把残页塞进怀里,指尖触到系统面板,积分数字还在涨,涨得比雪化得还快。
窗外的雪下大了。
喜欢六零年屯里,我开系统商城当万元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六零年屯里,我开系统商城当万元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