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杨靖的狗皮帽檐上,像撒了把盐。
他哈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层霜花,却舍不得擦——眼前这条蜿蜒的雪道,比他想象中更热闹。
王念慈的棉手套攥着他的袖口,指尖透过粗布传来温度:“你看,张屯的驴车来了。”杨靖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两辆带篷的驴车碾着雪壳子“吱呀”响,车辕上挂着的玻璃灯晃出暖黄光晕,照见车帮上歪歪扭扭刷的“支持商盟”四个大字。
赶车的张老汉冲他们挥了挥鞭子,冻红的脸上裂着笑纹:“小杨!咱把去年腌的酸菜都拉来了,等会儿给县上同志尝尝!”
后面跟着的是李庄的爬犁队,十几个半大小子坐在爬犁上,每人怀里抱盏铁皮灯。
铁蛋姑的大嗓门从最前头炸开来:“都把灯举高点儿!别让雪把灯芯压灭喽!”她扛着那盏比她人还高的马灯,灯座绑着红绸子,每走一步,红绸子就在雪地里扫出半道红痕。
杨靖记得这灯是她上个月在集上花三块钱买的,当时还心疼得直拍大腿,这会儿倒像举着传家宝。
老旗手父由小儿子扶着走在队伍中间,他那杆老军号斜挎在肩上,铜皮被擦得锃亮。
杨靖上前要搀他,老人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亮得吓人:“我这把老骨头,能赶上看这灯阵,比当年走长征还精神!”
队伍越走越密,刘会计抱着账本落在最后头,棉鞋踩进雪窠里“噗嗤”响。
他每走几步就要掀开怀里的蓝布包袱,确认账本没沾雪:“杨同志,这是十屯的分红明细,等会儿给吴干事看,咱得让他知道,咱赚的每分钱都透着亮!”
距县城三里时,杨靖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雪道上的脚步声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余北风卷着雪粒子“簌簌”响。
王念慈凑过来,呼出的热气在他耳边凝成小水珠:“按计划来?”杨靖摸了摸兜里的系统面板,信任值正在疯狂跳动,像台停不下来的老座钟——9999,,……他喉咙发紧,点了点头。
“东屯的兄弟去左边!摆‘平’字的第一横!”杨靖扯着嗓子喊,声音撞碎在雪幕里。
人群立刻动了起来,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各找各的位置。
张屯的驴车停在东头,车把式甩了个响鞭:“都听小杨的!咱东屯包圆儿‘平’字!”西屯的李婶子把灯往雪里一插,灯座陷进半尺深:“咱西屯摆‘安’!我家柱子画了三天灯面,就等今儿亮堂!”
雪越下越急,可灯芯烧得更旺。
东头的“平”字第一横亮起来时,杨靖看见王念慈的眼睛在发光——那不是雪的反光,是灯的。
第二横、第三横,“平”字像棵破土的树,在雪地里抽枝展叶;“安”字的宝盖头、女字底,一盏盏灯连成线,把“安”字托得稳稳当当。
吴干事站在城门口的了望台上,望远镜筒上结了层冰。
他原本是来督阵的,怀里还揣着那份被火盆烤焦的取缔令——昨晚杨靖说“正月十五来看”,他只当是年轻人的赌气。
可此刻望远镜里的画面,让他的手直打颤:两个足有半里长的灯字“平安”,在雪夜里烧得比太阳还亮。
“平”字的最后一笔是个小娃娃举的纸灯笼,灯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和上次在招待所看到的那盏一模一样。
“这不是造反……”吴干事喉结动了动,“这是祈愿。”他听见脚下传来喧哗,低头望去,铁蛋姑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最前排。
她把马灯往雪里一插,灯油溅在雪地上,腾起一小团火苗:“我们不是投机倒把!我们是自己养活自己!”她的围巾被风吹得猎猎响,红得像团火。
小石头娘抱着孩子跪了下去,油灯举过头顶:“我男人去年在工地摔断了腿,是商盟让我在集上卖鞋垫,才没断了粮!”她怀里的小丫头跟着举高小手,手指冻得通红:“灯灯!亮亮!”
老疙瘩的嘶吼像把刀,劈开了风雪。
这个疯了十年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家人,拄着拐棍爬上高坡。
他的灰棉袄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的旧棉絮,可声音却响得惊人:“火——不能灭!平安——不能散!”十年前他儿子为救落水的村娃没了,打那以后他就疯疯癫癫,总在雪夜里喊“火灭了”。
此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年我儿子救的是平安屯的娃,今儿个,平安屯救的是我们一家子!”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不能灭!”“不能散!”千盏灯随着喊声摇晃,像大地在呼吸。
吴干事摸了摸兜里的取缔令,纸边被火烤得卷了起来,扎得手心生疼。
他想起昨晚在招待所,杨靖说“要让每盏灯都照见路”,想起窗户外那些踮脚望他的眼睛,想起笔记本上写的“雪夜千灯,照见的不是路,是人心”。
他一步步走下了望台,皮靴踩碎了脚下的冰壳子。
雪粒子打在脸上,他却觉得烫。
走到灯阵前时,他展开那份取缔令,纸页发出脆响。
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舔上纸角,映得他眼眶发红:“这光……比红头文件还亮。我宣布——工作组撤回取缔令,平安商盟,合法存在!”
寂静像块被砸碎的冰。
欢呼声炸开来,震得灯芯直晃。
杨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开,不是小鞭,是春雷。
金光从他头顶冲上天,映得雪夜都红了:“【燎原之火】触发!组织中枢承载千人信任,体制剿杀临界突破——万元户等级满级达成!现金兑换权限解锁:单次最高元!【时代印记】功能激活!”
王念慈被人群挤到他身边,发梢沾着雪,却笑得像春天:“杨靖,你看——”杨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轻声道:“这印记,我给你。”金光一闪,系统提示在他耳边响起:“‘共同致富见证者’已标记。”
老旗手父的军号响了。
悠长的号音划破寒夜,像在说“到了”,又像在说“开始”。
杨靖望着漫天飞雪与不灭灯火,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摸他头说的话:“小靖啊,咱穷过,别怕富,但要富得正,富得暖。”此刻他终于懂了,这富不是钱,是灯,是雪夜里有人愿意为你举灯,是你愿意为更多人举灯。
取缔令化为灰烬那夜,风雪未歇。
杨靖站在灯阵中央,看村民们把灯一盏盏收进怀里。
王念慈递给他一个热乎的烤红薯,红薯皮裂了道缝,甜香混着雪气钻进鼻子。
他咬了一口,烫得直跺脚,却舍不得吐。
刘会计抱着账本凑过来,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杨同志,咱商盟下个月想去县里开分店,您看——”
杨靖望着远处的县城,灯火已经亮了。
他摸了摸兜里的系统面板,现金兑换权限的提示还在闪。
可他知道,比钱更重要的,是老旗手父军号里的底气,是铁蛋姑插在雪里的马灯,是小石头娘怀里那盏举得老高的油灯。
雪还在下,可他听见了冰面裂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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