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离了青云门,并未直接撕裂虚空进行远距离瞬移。化神期虽已能初步涉足空间法则,但长距离瞬移消耗巨大,且容易引起强大存在的注意。此行重在寻觅机缘,而非赶路,他选择了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驾驭遁光,结合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朝着大陆极南之地,那片传闻中有着通往地心裂隙的炽热荒漠而去。
一路上,他隐匿气息,化身为一普通金丹修士的模样,不疾不徐地飞行。时而掠过凡俗国度,见红尘滚滚;时而穿越修士聚集的坊市,听八方消息。中原之地,关于万魔渊的阴影依旧笼罩,但普通修士和凡人生活依旧,只是茶余饭后多了些对魔灾的忧惧谈论。赵南听闻,诛魔盟仍在积极运作,各派联合清剿零星魔窟,局势暂时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这让他心中稍安,却也更加坚定了尽快提升实力的决心。
越往南行,空气中的火灵气便越发活跃、燥热。大地逐渐从郁郁葱葱变为黄沙戈壁,最终,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赤红色荒漠出现在眼前。这里便是“熔火戈壁”,据说在戈壁最深处,存在着通往地底世界的天然裂隙。
戈壁上空,高温扭曲了空气,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都难以长时间停留。赵南收敛了绝大部分灵力,仅凭强横的肉身漫步在滚烫的沙砾之上。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细细感应着地底深处传来的微弱却精纯的火系能量波动。
如此搜寻了数日,期间也遇到几波在此地猎杀火属性妖兽或寻找火炼晶的修士队伍,赵南皆悄然避开。这一日,他停驻在一座巨大的、仿佛被烈焰焚烧过的漆黑石山之前。山体底部,有一个不起眼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从中喷薄出肉眼可见的热浪,以及一股源自大地深处的古老灼息。
“便是此处了。”赵南能感觉到,洞穴深处传来的火灵之力远超其他地方,而且带着一种本源的气息。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没入了洞穴之中。
初入洞穴,尚是蜿蜒向下的岩石通道,越是深入,四周的岩壁便越是呈现出暗红色,温度急剧攀升。寻常金石在此恐已融化。赵南体表自动浮现一层淡淡的五行灵光,将酷热隔绝在外。通道逐渐开阔,最终,他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
眼前景象,饶是赵南见多识广,也不禁心神微震。
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熔岩海洋,赤红的岩浆如血液般缓缓流淌、翻滚,不时鼓起巨大的气泡,砰然炸裂,溅起漫天火雨。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毁灭的气息,恐怖的高温足以瞬间气化金丹修士的护体罡气。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整个大地的重量都凝聚于此。这里已是极深的地底,距离地面恐怕真有万丈之遥。
熔岩海的中心,有一片相对稳定的巨大黑色礁石平台。平台上方,虚空微微扭曲,凝聚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令人心悸能量的赤红色光晕,那便是赵南此行的目标——火之本源的一丝显化。
然而,想要取得它,绝非易事。赵南的目光锐利,落在熔岩海与平台之间。只见那翻滚的岩浆中,不时凝聚出一个个模糊的、完全由精纯火灵之力构成的生灵。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火焰巨蟒,有的如熔岩巨人,嘶吼咆哮,散发出堪比元婴甚至化神初期的强大波动。这些都是地心火脉自然孕育的火灵,是本源力量的守护者。
更让赵南在意的是,在那平台边缘,悬浮着一个尤其凝实的火焰身影。它大致呈人形,却更加灵动,双眸是两团跳跃的白炽火焰,仿佛拥有极高的智慧。它静静地“看”着刚刚闯入的赵南,没有任何动作,却带来一股无形的威压。
“火魅……”赵南心中了然。这是火灵中的王者,由最精纯的火系法则孕育而生,其实力,恐怕已堪比化神中期修士,而且在这地心熔岩海中,它占据地利,实力更能发挥到极致。
“人类修士,”一个炽热的精神波动直接传入赵南识海,正是那火魅发出,“此地非你该来之处。退去,可保性命。”它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只有纯粹的警告意味。
赵南凌空踏步,一步步走向平台,周身五行灵光流转,将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火灵的攻击轻易化解。他平静地回应,声音同样以神念传递:“在下并无恶意,只为求取一丝火之本源,用以应对天地大劫。取得之后,立刻便走,绝不破坏此地分毫。”
“本源之力,乃天地根基,岂容蝼蚁觊觎?”火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四周的熔岩海顿时沸腾起来,无数火灵发出咆哮,“觊觎本源者,死!”
话音未落,熔岩海中猛地窜出三条完全由凝固岩浆构成的巨大触手,每一条都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如同巨蟒般从不同方向抽向赵南。同时,那火魅自身也动了,它身影一晃,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所过之处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直取赵南面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赵南面色不变,面对这足以让普通化神初期手忙脚乱的围攻,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指尖之上,一缕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紫色电光跳跃起来。
“雷,乃至阳至刚,破灭万法,亦能……驾驭万火!”
他并未施展大范围的雷法神通,而是将雷霆之力极度压缩,屈指一弹。咻!咻!咻!三道细如发丝的紫色电光精准地射中了那三条岩浆触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三条狂暴的触手在被紫电击中的瞬间,仿佛遇到了克星,构成它们身体的狂暴火灵之力瞬间变得温顺,甚至隐隐有被那丝雷光引导、同化的趋势,在空中僵持一瞬后,便寸寸瓦解,重新化作精纯的火灵气消散。
而面对火魅的本体冲击,赵南不退反进,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淡淡的五色光华,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点向了那道白色流光的核心。
“五行轮转,火亦在其中。你的力量,源于此地道则,而我……略懂一二。”
指尖与白色流光碰撞的刹那,没有能量爆发,反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吞噬与融合景象。赵南指尖的五色光华流转,尤其是代表火行的赤色光芒大盛,竟开始主动吸纳火魅攻击中蕴含的精纯火力。那火魅发出一声惊怒的尖啸,猛地后退,显出身形,白炽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竟能直接汲取我的本源火能?!这不可能!你并非火灵之体!”火魅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它赖以强大的,就是这地心环境中近乎无穷无尽的火灵之力,以及自身纯粹的火系法则之体。可眼前这个人类,不仅用一种它从未见过的雷霆之力轻易化解了攻击,竟然还能反过来吞噬它的力量?这完全超出了它的认知。
赵南负手而立,周身五行灵光生生不息,方才吸纳的一丝火力瞬间被转化,反而让他气息更加圆融了一分。他淡淡开口:“天地万法,相生相克,并非只有火灵才能掌控火焰。我对火系法则的领悟,或许不如你在此地孕育亿万年那般纯粹,但我的道,包容万物,五行皆为我用。”
这番话,并非虚言。他身负五行元神,对天地间各种属性的灵气和法则都有极高的亲和力与掌控力。尤其是在彻底炼化五行本源之前,他对各系法则的理解已远超同阶,这火魅虽强,但其力量本质仍在五行之内,自然受到赵南的克制。
火魅沉默了,它环绕着赵南飞行,炽热的目光不断扫视,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闯入者。它尝试了数次攻击,或凝聚焚天烈焰,或引动地心毒火,甚至幻化出种种心火幻象,试图引动赵南的心魔。
然而,赵南或是以精妙绝伦的雷法将其击溃,或是凭借五行元神强行吞噬化解,至于心火幻象,在太初魂佩散发的清凉气流下,更是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他始终站在原地,姿态从容,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场论道。
“够了。”赵南再次开口,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若全力出手,引动天雷地火,虽能胜你,但必会损伤此地火脉,甚至可能波及那一丝本源,非我所愿。我此来,只为借本源一用,对抗域外魔头,护佑此界生灵,其中亦包括这地心火脉的延续。若魔头降临,天地倾覆,此地亦难存。”
他伸手指向那团赤红光晕:“我只取一丝,于整体无损。作为交换,我可留下一道蕴含我对火系法则感悟的神念印记,助你未来灵智更进一步,甚至……超脱此地束缚,窥得更广阔的大道。”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赵恩展现了绝对的实力和克制,又抛出了一个火魅难以拒绝的诱惑。对于这种天地精灵而言,提升灵智、超脱诞生地的束缚,是比任何天地宝材都更具吸引力的东西。
火魅的身形停滞下来,白炽的眼眸剧烈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它感知到赵南没有说谎,那股对抗魔头的信念是真实的。而且,对方确实有毁灭它、强行夺取本源的能力,却选择了谈判。
良久,火魅的精神波动再次传来,少了之前的暴戾,多了几分复杂:“你……很强。你的道,也很奇特。我……同意交易。”
它身影散开,化作点点火星,让开了通往平台的道路。四周沸腾的熔岩海也渐渐平息下去,那些咆哮的火灵重新沉入岩浆之中。
赵南微微颔首,一步踏出,已来到那团赤红光晕之前。他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包裹住光晕,从中缓缓剥离出头发丝般细小的一缕精纯无比、蕴含着火系法则本源之力的能量流。这一丝本源离体,那团光晕只是略微黯淡了一瞬,便在地心火脉无穷无尽的补充下恢复如初。
取得火之本源,赵南依言,屈指弹出一道蕴含着他对《九天雷罚总纲》中火雷相生之道、以及自身五行感悟的神念印记,送入火魅的核心。
火魅接纳了那道印记,身体微微震颤,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感悟之中。
赵南不再停留,对着火魅微微拱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沿着来路返回,很快便消失在地心通道的黑暗中。
直到赵南的气息彻底消失,火魅才缓缓凝聚身形,望着赵南离去的方向,白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复杂光芒,低声呢喃,那精神波动唯有它自己能懂:“五行……超越此界的力量……或许,他说的是真的。魔劫……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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