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随即失笑,心中再无半分迟疑。
他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绝伦,又总是“万事尽在计划中”的脸,忍不住伸手,将莫千鸢揽入怀中。
“千鸢,有你在,我真是省心太多了。”
莫千鸢嘴上依旧不饶人:“少说这些没用的。事情办完,早些回宗,我新制的几张符箓还需找个地方试炼。”
“好,都听你的。”周开轻笑一声,“我这就去拜访舒家老祖,换了传承,即刻就走。”
莫千鸢替他理了理衣袍,周开转身推门而出。
周开刚转下楼梯,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堵在了楼梯口。
舒家那对兄弟,舒明轩和舒兴尧,正躬着身子走在狄安前面半步,脸上那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嘴里奉承话不断。
狄安现在已经是金丹二层修为。
“狄前辈,您远道而来,想必乏了。上房的热水和灵茶都已备好,随时可以歇息。”
“狄前辈放心,家祖特意吩咐过,寿宴上您的席位靠前,绝不会怠慢。”
周开脚步一顿,眉头不自觉皱起。
当初在探春舫论道,此人还是筑基大圆满,结果被自己用魂刃加一个满口喷粪的稻草人搞得神识大损,狼狈败北。
也正是因为此事,众目睽睽之下,龙羽丰当场就要下杀手。
真是冤家路窄。
狄安先是一愣,随即双眼陡然眯起,目光死死钉在周开身上。
他显然也认出了周开,更让他震惊的是周开身上的气息。
体法两条大道皆入第三境!
“是你!”狄安挤出这两个字,“你这人……居然也能结丹?”
周开心中暗骂一声倒霉,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了。
他反而放松下来,懒洋洋地倚着楼梯扶手,冲狄安扬了扬下巴:“这不是狄道友吗?上次一别,神魂的伤可养好了?”
狄安向前一步,金丹二层的气势轰然卷向周开,周身隐隐有水波流动。
客栈大堂内,几个修为稍弱的修士脸色瞬间发白,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更有甚者,已经撑着桌子大口喘气。
“周道友,”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铁石交击,“可敢与我再战一场?”话音未落,他周身法力已经隐隐激荡,衣袍无风自动。
那股威压撞在周开身上,却如泥牛入海,他甚至还有闲心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轻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狄道友,你记性不太好。”
“今日,当是周某问你,可敢再与我一战!”
“我筑基三层能胜你筑基大圆满,如今我金丹一层,你说……我能不能碾压你这金丹二层?”
狄安被气得笑了起来,“好,真是好胆!区区金丹一层,也敢在我面前狂言!”
他身旁的舒家兄弟见状,心中皆是一惊。看这两位贵客架势,以前有仇?
“两位!两位前辈!”舒明轩额头冒汗,赶紧上前打圆场,“两位前辈都是我舒家的贵客,还请看在我舒家薄面上,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千万别动手!”
狄安甚至没看舒明轩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周开身上,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你,在教我做事?”
舒明轩的笑脸顿时僵在脸上,尴尬无比。
一直缩在后面的舒兴尧,见兄长吃瘪,忽然阴恻恻地插了一句嘴:“兄长就是太小心了,两位前辈自有分寸。狄前辈,周前辈,若真想分个高下,也并非没有地方。城东有一座生死擂台,可供前辈们尽兴!”
舒明轩惊得魂飞魄散,反手一巴掌抽在舒兴尧后脑勺上,将他死死拽到身后,压着嗓子吼:“你疯了!”
这是嫌事情不够大吗!
周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目光一瞥,一股无形无质的恐怖念头便如冰海怒潮,瞬间冲垮了舒兴尧的神魂防线。
“噗通!”
舒兴尧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万物都化作扭曲的黑影,膝盖再也撑不住身体,直挺挺跪倒在地。
“哇”的一声,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萎靡软倒,瑟瑟发抖,再不敢抬头。
周开这才淡淡收回目光。
狄安见状,讥讽道:“周道友真是好大的威风!莫不是只会拿修为欺压小辈?”
周开闻言,忽然笑了。
他想起当初在上青城,高飞煌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如今拿来用,倒是恰到好处。
“狄道友说笑了。”周开抄着手,懒洋洋道,“大家修行,不就图一个‘我能,你不能’?我修为高,让他跪下,他只能跪着。这不就是念头通达?难道还要我忍着?”
“快意恩仇,随心所欲,这才是修行的滋味。瞻前顾后有什么意思?他想供拱我们俩的火,就得有被火烧死的觉悟。我这般行事,有何不妥?狄道友当初不也对我说‘我若不跪,后果自负’,怎地到我周开头上就是欺压了?”
他这番话一出口,竟让狄安一时语塞。
周开战意凛然:“狄道友,你这一战,我接了!”
“不过,周某还有要事在身。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与你上那生死擂台,战个痛快,如何?”
说罢,他不再看狄安的脸色,转身便朝着客栈外走去。
他哪里是真想跟狄安打。
以他如今的实力,体法双修加仙品灵根,胜一个普通的金丹二层如探囊取物,可以说有绝对的自信。
可胜了之后呢?
杀了狄安,就等于得罪了龙羽丰和天泉宗,龙羽丰肯定会找回场子杀了自己,哪个当大哥的不给小弟出头?
不杀,只是击败,那也是后患无穷。
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这破事,跟龙羽丰结下梁子,间接导致大舅哥和龙羽丰大战一场。
要是这次再把狄安揍一顿,万一惹得龙羽丰亲自下场,把自己掳回天泉宗去……
难道真要让大舅哥再上天泉宗山门要人?
那自己的里子面子,可就全丢光了!
舒家大宅,偏厅。
周开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着扶手。
他面前的灵茶已经换了九次。
第一杯,他品了品,茶香清冽,回味甘甜,是上好的灵茶。
第二杯,他浅尝辄止。
第三杯,他只闻了闻香气。
从第四杯到第九杯,他连碰都未曾碰一下。
身旁的俏丽侍女,手脚都有些发麻,大气不敢喘。
侍女的手脚早已麻了,却不敢动弹分毫。
这位前辈明明一言不发,神色也无波澜,可她总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压得人着实有些难受。
周开见侍女模样,知道是自己无意之间露了几分气势,便收了回来。
……
与此同时,舒家议事大厅。
“还吵什么?依附!马上依附天泉宗!人家有二十多个元婴!还有化神老祖!随便来个元婴中期的动动手指头,我们舒家就没了!千年底蕴?底蕴能当饭吃吗!”一个脸膛发紫的胖长老唾沫横飞,拍着桌子咆哮。
“放屁!”他对面,一个身材精悍,面容刚毅的中年人猛地站起,“舒洪,你膝盖就这么软?先祖们拿命换来的基业,到你这就成了给天泉宗摇尾巴的狗窝?他们赏根骨头,你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当狗怎么了?当狗总比当死人强!”舒洪寸步不让,“你舒武想死,别拉着整个家族给你陪葬!”
舒武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周身法力失控,桌上的茶杯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都住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敲了敲拐杖,声音嘶哑,“吵有什么用?我们把《元辰体篆》交出去,不就相安无事了?”
“三姑婆,这行不通啊!”一位长老苦笑道,“咱们的功法只有下卷,是残篇!天泉宗那种庞然大物,能看得上?送过去,怕不是觉得咱们在消遣他们,到时候,那才真是灭顶之灾!”
这话一出,厅内刚刚燃起的些许希望瞬间熄灭,众人脸上只剩下苦涩。
“那……要不我们走吧?”一个年轻金丹修士小声说,“东域这么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吧?离开梅溪坡,总可以避开天泉宗吧。”
“愚蠢!走?说得轻巧!”舒武怒斥道,“我们走了,这千年的基业怎么办?坊市、矿山、还有各家的人情关系,全都扔了?那不等于把家底白送给别人吗!
有人主依附,有人想逃,有人想献宝,却无人敢言死战。
争吵声渐渐平息,一道道或期盼,或绝望的目光,穿过沉闷的空气,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上首那个身影上。
上首的舒老祖始终静坐,一言不发,任由堂下吵得天翻地覆。
此刻这位定海神针,老眼中也满是挣扎。
良久,他那干枯的手指动了一下。
喧闹的议事厅,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老祖的最终决断。
舒老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厅内每一张面孔。
他本就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又侥幸突破元婴,活了五百岁,见过舒家鼎盛,也见过舒家衰弱,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泉宗的霸道,那位圣子龙羽丰不可一世的脸庞,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
退一步,便是舍弃千年基业,重头开始,甚至沦为无根浮萍。
进一步,便是以卵击石,家族血脉将在天泉宗的怒火下化为飞灰。
舒老祖闭上眼,眼角的皱纹深深刻下。
再睁开时,那双浑浊的老眼已无波澜。
“我们……”
他喉结滚动,这三个字仿佛有千钧之重,从他干裂的嘴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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