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红觉得自己像块被泡发了的海绵,软塌塌地瘫在……嗯?这触感不对。不是之前那个亚克力盒子冰凉坚硬的地板,身下垫着的东西软乎乎的,带着点弹性,像……记忆里很久远的那种记忆棉枕头?她费力地掀开像是灌了铅的眼皮,茫然的视线慢慢聚焦。
她不在原来的展示台了。这是一个……新的笼子?比之前那个宽敞些,依旧是透明的,但材质看起来更厚实,密封性似乎更好。里面没有跑步轮,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只有身下这张柔软的白色垫子,角落放着一个小巧的、同样干净的饮水器,和一个固定好的、盛放着浅褐色糊糊的小食盆。空气里没有消毒水味,也没有其他“藏品”身上散发出的绝望气息,只有一种干净的、类似新风系统运转带来的微凉气流。
这是哪儿?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虚得厉害,胳膊撑到一半就脱力地摔回垫子上,激起一阵轻微的眩晕。
一个管理员走过来,不是平时那些面无表情的家伙,动作似乎也……轻柔了点?他打开盒子顶盖的一个小口,用滴管往饮水器里添加了些清水,又检查了一下食盆里的糊糊。他甚至没有多看段新红一眼,做完这些就离开了,像完成一项普通的维护工作。
段新红瞪着那浅褐色的糊糊。样子和以前差不多,但气味……好像没那么难闻了?甚至隐隐透出点谷物和维生素片的味道,不再是纯粹的、令人作呕的淀粉味。饥饿感像只苏醒的小兽,在她空荡荡的胃里挠了一下。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着,慢慢爬了过去。
凑近了闻,确实不一样。她伸出舌头,极其小心地舔了一点点。味道……居然有点淡淡的甜?不是糖精那种齁甜,是食物本身的味道。她愣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又舔了一口,确认了。真的不一样。
她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糊糊的温度适中,口感细腻,没有以前的颗粒感。她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这里很安静,看不到其他“藏品”,也听不到客人的喧哗。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规律的机器运行声。像是个……隔离区?或者医疗观察站?
那个“医生”的话在她脑子里回响:“需要隔离观察,加强营养。”
所以,这就是“隔离观察”和“加强营养”?把她挪到一个相对舒适点的笼子里,给点像样的食物?段新红心里没有一点感激,反而升起一股荒谬感。这算什么?打个半死再给颗糖?确保“商品”不会轻易报废?
她吃完糊糊,又爬到饮水器边,小口啜饮着清水。干净的水流划过喉咙,滋润着干涸的黏膜,带来一种久违的、生理上的舒适感。身体似乎也因为食物的摄入和休息,恢复了一点点微弱的力气。
她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环顾这个新的“囚笼”。虽然依旧是囚笼,但比起之前那个充斥着恐惧和绝望的展示台,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堂”了。没有张瑶的死亡凝视,没有王老板莫测的目光,没有随时可能降临的电击或更可怕的“活动”,也没有隔壁“花瓶小姐”的噪音污染。
安全。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段新红自己都吓了一跳。在这种鬼地方,居然还能感受到一丝丝“安全”?
她蜷缩在垫子上,感受着身体在高烧退去后的疲惫和虚弱,还有伤口处传来的、被妥善处理后的轻微痒痛。脑子里乱糟糟的。老陈最后划痕的画面还是会出现,但不再像高烧时那样带着灼热的痛苦,而是变成了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悲伤。李铭的照片,李卫国的眼睛,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依旧散落在意识的角落里,但似乎……不再那么频繁地跳出来撕咬她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短暂的平静,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像一直绷紧到极致的弦突然松了一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自己。
她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新环境。墙壁上没有任何刻痕,光滑得让人绝望。通风口的位置很高,网格很细,比她藏着的金属片尖角还要细。门锁结构看起来更复杂。逃跑的念头像水底的泡泡,偶尔冒一下,又迅速破灭。现在的她,连走到墙边都费劲,谈何逃跑?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每天,管理员会准时来添加食物和水,检查她的状态,记录数据。那个“医生”偶尔也会来,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检查她的体温,查看伤口愈合情况,调整用药。他很少说话,眼神总是停留在她的生理指标上,仿佛她只是一组需要维护的数据。
段新红慢慢习惯了这种“被维护”的状态。她吃得比以前多,睡得也比以前踏实(虽然依旧会被噩梦惊醒)。身体的恢复速度肉眼可见,腰侧的伤口渐渐愈合,留下了一道粉色的新疤。力气也一点点回到这具小小的身体里。
但她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更加空荡了。这种“庇护”是假的,是建立在“价值”之上的。一旦她失去价值,或者那个“医生”认为她恢复了,等待她的,将是回到原来的展示台,继续那无休止的折磨和展示。
这种清醒的认知,让这段短暂的平静时光,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她像一只被暂时圈养起来、等待膘肥体壮后再宰杀的牲口。
她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看着头顶一成不变的、散发着均匀白光的天花板,心里没有半点轻松。
这短暂的庇护,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更令人窒息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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