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红是被饿醒的。胃里像有只小手在使劲抓挠,抽抽着疼。喉咙干得冒烟,舔舔嘴唇,只有一股铁锈和垃圾混合的怪味。天光从垃圾箱顶部的破口透进来,灰蒙蒙的,勉强照亮这座巨型“山脉”的轮廓。
新的一天,新的觅食战争。
她扒着纸箱边缘,像个小侦察兵一样探头探脑。昨晚的蟑螂军团不见了踪影,但垃圾堆里危机四伏。一片看似平静的烂菜叶下面,可能就藏着正在聚餐的蚂蚁大队。一块面包屑旁边,说不定埋伏着虎视眈眈的苍蝇。
水是第一要务。她记得昨晚看到内壁上有凝结的水珠。小心翼翼地爬出纸箱,她开始沿着垃圾箱冰冷的金属内壁艰难攀爬。内壁滑不溜手,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焊接缝隙能让她借力。手指抠得生疼,膝盖和脚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像只笨拙的壁虎。
爬了老半天,离地面才一丁点距离。抬头看,那些晶莹的水珠还在高处闪闪发光,嘲笑着她的徒劳。她喘着粗气,滑回地面,一屁股坐在垃圾堆上,有点泄气。
得换个路子。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被丢弃的塑料包装袋和饮料瓶上。有些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液体。她像寻宝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找到一个捏瘪的果汁盒,用力撕开,里面只剩下一层黏糊糊的糖浆,糊了她一手,舔了舔,甜得发齁,但更渴了。又找到一个矿泉水瓶,瓶底躺着薄薄一层水,混着泥沙。她顾不上了,把瓶子放倒,像只小动物一样趴着,用舌头一点点去舔舐那点浑浊的救命水。味道很差,带着浓重的塑料味,但至少喉咙的灼烧感缓解了一些。
解决了水(勉强算是),下一个目标是食物。
她在垃圾里翻找着人类食物的残渣。半块被咬了一口就扔掉的饼干,上面还留着清晰的牙印。她掰下一点点,塞进嘴里,干硬得像在啃墙皮,但麦子的香味让她差点流泪。一小撮洒落的薯片碎屑,咸咸的,油脂的香气让她疯狂分泌口水。她还找到一小块奶酪的边角,虽然有点发硬,但奶香味真实不虚。
每一口都得来不易。要和苍蝇争夺,它们嗡嗡叫着,在她头顶盘旋,试图落在她的“战利品”上。她得挥舞着小胳膊驱赶它们,像守护珍宝的恶龙。还要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蟑螂或者其他爬虫。有一次,她刚拿起一片肉屑,就看到里面有几条细小的白虫在蠕动,恶心得她赶紧扔掉,跑到一边干呕了半天。
吃饱?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算是勉强垫垫肚子,让胃停止造反。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个破纸箱“家”里,身上沾满了各种污渍,手指因为翻找垃圾而变得黑乎乎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她靠在纸箱壁上,看着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想她段新红,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山珍海味都嫌腻,红酒只喝特定年份的。现在呢?为了一点点别人扔掉的饼干渣,能和苍蝇大打出手,为了一口混着泥沙的脏水,能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舔。
报应。真是活生生的报应。
她甚至开始有点“佩服”自己了。以前觉得离了那些奢侈品活不了,现在发现,人的求生欲真是可怕。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适应,什么都能忍受。
下午,垃圾箱里温度升高,各种气味混合发酵,更加难闻。她躲在纸箱里,热得浑身是汗,但又不敢完全出去,怕被阳光直射或者遇到新的“掠食者”。
她开始观察这个垃圾箱的“生态系统”。蚂蚁们排着长队,搬运着比它们身体大得多的食物残渣,纪律严明。苍蝇们永远在狂欢,哪里臭味浓烈,它们就往哪里凑。偶尔能看到一两只肥硕的老鼠在垃圾堆深处快速穿梭,对她这个小不点似乎没什么兴趣。
她像个局外人,观察着这个微型世界。这里也有弱肉强食,也有争夺,只不过规模小了点,但残酷程度一点不逊于人类世界。
傍晚,气温降了下来。她又渴了。这次,她发现垃圾堆低洼处,一些腐烂的树叶下面,因为前夜的露水和今天的闷热,凝结了一些水汽。她找到一片相对干净的大叶子,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叶面上那些微小的水珠。一滴,两滴……凑到嘴边,冰凉,带着点植物的清甜。
这大概是今天最“奢侈”的享受了。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再次从缺口透进来。她又听到了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遥远,模糊。
她蜷缩在纸箱里,肚子依旧半空,身上又脏又臭。但至少,她还活着。靠自己这双黑乎乎的手,在这座城市的垃圾堆里,活过了一天。
露珠与残渣,这就是她现在的全部世界。
她闭上眼睛,听着外面世界的喧嚣,心里一片麻木的平静。
明天,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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