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以柔克刚
竹林深处，晨光透过层层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穆清风持剑而立，面前是一片挺拔的竹林。他深呼一口气，手中长剑轻轻一抖，随即向前刺出。
剑锋如电，直奔一株青竹而去。剑尖将要触及竹竿时，穆清风手腕微转，剑锋略略偏移，削落了竹叶，却没有伤及竹竿分毫。
“好！”穆清风嘴角上扬。自从秦老让他在竹林中练剑，要求他削竹叶而不伤竹竿，他已经练习了半个多月，终于有了一些成效。
然而，随着穆清风再次抬剑准备出招，秦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停。”
穆清风收剑转身，只见秦老拄着拐杖慢步走来，白须随风轻动。
“弟子有何不妥？”穆清风恭敬地问道。
秦老目光扫过那些被削落的竹叶，又看向穆清风手中的剑：“你的剑，慢了。”
穆清风愣住了：“弟子已尽力做到又快又准。”
“不，比起你刚来时的惊鸿刺，现在的你速度慢了许多。”
秦老捋须道，“你能做到不伤竹竿，但代价是牺牲了速度。
这不是我要教你的。”
穆清风低头沉思，不得不承认秦老说得对。为了精准控制剑锋不伤竹竿，他确实放慢了出剑速度，那种当初在瀑布下练就的剑法迅疾感已经消失了。
“把剑放下。”秦老忽然说道。
穆清风一愣，还是依言将长剑插回剑鞘，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从今日起，一个月内你不许碰剑。”秦老的声音严厉而坚定。
“那弟子如何练习？”穆清风眉头皱起。
秦老指了指四周的竹林：“每日清晨，你就在这竹林中，用手指去感受竹叶的脉络，感受风吹过时叶子的震动。”
“用手指？”穆清风重复道，有些不解。
“是的，就用你的指尖。”秦老点头，“剑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想让剑随心动，首先要明白心之所向。你现在的问题不在剑上，而在你自己。”
穆清风虽面露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弟子遵命。”
从那日起，穆清风每天清晨便来到竹林，按照秦老的指示，用指尖去触碰竹叶，感受其上的脉络和纹理。
起初，他觉得这种训练毫无意义，手指除了感受到叶子的粗糙与光滑，似乎没有其他收获。
第三日清晨，秦老又来到竹林，见穆清风正专注地用手指抚摸竹叶，点头道：“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竹叶表面有细小的纹路，边缘有些微的锯齿。”
穆清风如实答道。
“只有这些？”秦老反问。
穆清风垂下眼睛，确实只有这些。
“闭上眼睛。”秦老命令道。
穆清风闭眼，手指依然放在竹叶上。
“现在，感受风。”秦老的声音变得轻柔，“风吹过时，竹叶如何震动？
这震动从哪里开始，又怎样传导？”
穆清风屏息凝神，果然感到指尖下的竹叶因微风而轻颤。
这颤动似乎从叶尖开始，然后沿着叶脉向叶柄传递，最后整片叶子都在轻轻摇曳。
“我感受到了。”穆清风轻声说道，“风吹过时，叶子从尖端开始震动，然后...”
“不要说出来，”秦老打断他，“只管去感受。
等你能在心中描绘出风吹过整片竹林时每一片叶子的震动轨迹，你就明白我为何要你这样练习了。”
日复一日，穆清风在竹林中用手指感受着竹叶与风的对话。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能够预测风来时叶子会如何摇摆，甚至能在指尖感受到竹叶内部水分流动的细微震颤。
一个月过去了。
清晨，穆清风再次来到竹林，秦老已经等候在那里，身旁放着穆清风的长剑。
“拿起你的剑。”秦老说道。
穆清风走上前，握住剑柄，拔剑出鞘。一个月未碰剑，此刻再次握剑，感觉竟有些陌生。
“现在，闭上眼睛，像之前感受竹叶一样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秦老指示道。
穆清风依言闭眼，周围的世界顿时变得不同。
风声、竹叶的轻颤、远处小溪的流水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出剑。”秦老简单地命令道。
穆清风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没有刻意瞄准，只是让剑随着风的方向，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自然而然地划过。
“噗”的一声轻响，一片竹叶从空中飘落。穆清风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削下了一片竹叶，而竹竿完好无损。
“再来。”秦老站在一旁，目光专注。
穆清风再次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一切。这一次，他的剑更加灵活，仿佛不是他在控制剑，而是剑在顺应着自然的力量。
“噗噗噗”，连续三片竹叶应声而落，竹竿依旧丝毫无伤。
秦老点头：“好，现在睁开眼睛，保持这种感觉，再试一次。”
穆清风睁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剑。这一次，他的剑快如闪电，却悄无声息，竹叶纷纷飘落，竹竿完好如初。
“你明白了吗？”秦老问道。
穆清风收剑，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竹叶：“弟子明白了。
以前我用力过猛，反而失去了控制。真正的快，不在于爆发的力量，而在于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与掌控。”
“没错。”秦老露出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剑法也好，内力也罢，皆需顺势而为，以柔克刚。
只有当你能感受到风的方向，叶子的纹理，才能让剑如臂使指，削叶不伤竿。”
穆清风再次出剑，这一次，他的剑更快，却更加轻盈。
剑锋划过，竹叶纷纷飘落，竹竿依然挺立。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蕴含着精准的控制，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这就是《九霄龙吟诀》的真谛，”秦老说道，“不是蛮力，而是掌控。
龙游九天，翻云覆雨，看似凌厉无比，实则顺应天地之势。
你的剑也是如此，看似迅猛，实则精准。”
接下来的日子里，穆清风的剑术进步神速。他能在急速奔跑中出剑，削落指定的竹叶；能在闭眼的状态下，凭借风声和叶子的震动，准确地找到目标；甚至能在一剑之间，削落十片竹叶而不伤竹竿分毫。
这天傍晚，穆清风与秦老坐在竹林边的石块上休息。
夕阳的余晖透过竹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为什么要让弟子放下剑，用手指去感受竹叶？”
穆清风忍不住问道。
秦老看着远处的夕阳：“剑法之道，在于心，不在于手。
你以前练的惊鸿刺，只知蛮力求快，殊不知真正的快，来自于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与掌控。
让你放下剑，是要你忘记那些固有的招式，回归到最基本的感知上。”
穆清风点头：“弟子明白了。通过手指感受竹叶的纹理和风的轨迹，其实是在训练我对细微之处的感知能力。”
“正是。”秦老捋了捋胡须，“剑法如人，过刚则易折，过柔则无力。
唯有刚柔并济，方能登峰造极。你现在的剑，快而不失准，刚而不失柔，已经初步掌握了以柔克刚的真谛。”
穆清风站起身，向秦老深深一拜：“多谢师父指点。”
秦老微微颔首：“接下来，我会教你更深层次的剑道修行。
记住，剑法只是表象，真正的修行在于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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