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中央,矗立着一座看起来年代久远、气势颇为恢弘的吴氏祖祠。青砖黑瓦,飞檐翘角,但此刻却笼罩在一层不祥的灰黑色气息中。祖祠大门紧闭,门楣上悬挂的“吴氏宗祠”牌匾似乎都黯淡无光。越是靠近,那股源自血脉的怨念和压迫感就越发强烈。
“就是这里了……”吴老伯指着祖祠,手都在发抖,“白天还好,一到晚上,里面就会传出摔东西、骂人的声音,还有老人的咳嗽声和哭声……我们……我们都不敢靠近了。”
张闲能感觉到,祖祠内部凝聚着一股强大的、混乱的负面能量,其中确实混杂着许多年迈亡魂的意念,但这些意念并非纯粹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巨大的失望。
“不像是有外邪入侵。”张闲初步判断,“问题,可能真的出在你们这些‘不孝子孙’自己身上。”
在吴老伯的安排下,张闲见到了寨子里目前话语权最重的几个人:吴老伯自己(代表守旧派),他的大儿子吴建国(现任村长,想发展旅游),以及几个族老。
一提到祖祠闹鬼的原因,几人立刻吵得面红耳赤。
吴老伯和族老们痛心疾首:“就是你们!非要搞什么旅游开发!要拆了祖祠后面的老林子修客栈!还要把寨门改方向!惊扰了祖宗安眠,这才惹得祖宗震怒!”
吴建国则一脸无奈:“阿爸!各位叔伯!时代不同了!守着老规矩穷一辈子吗?开发旅游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那老林子荒着也是荒着!祖祠我们不动,就是借点地方,让寨子有点活路!”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张闲听明白了,矛盾的焦点在于发展与传统的冲突。年轻一辈想改变,老一辈死死守住规矩,认为动了祖产和风水就是大逆不道。
而这场持续的争吵和内心的背离,似乎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怨力”,反馈到了祖祠之中,激活或者加剧了某种东西。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张闲打断了他们,“要想平息祖宗的‘怒火’,必须弄清楚他们究竟因何而怒。今晚,我会进入祖祠,当面问个明白。”
众人闻言,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是夜,月明星稀,但青藤寨却笼罩在莫名的恐慌中。
张闲婉拒了吴建国派人陪同的建议,只带着黄十七,在吴老伯等人担忧的目光中,推开了那扇沉重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祖祠大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庭院,青石板铺地,正中是庄严肃穆的享堂,里面供奉着吴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与外面的破败压抑不同,祖祠内部异常“干净”,一尘不染,但那种无处不在的、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让人脊背发凉。
享堂内,烛火无风自燃,幽幽地亮起,映照着密密麻麻的牌位,仿佛无数先人正沉默地俯瞰着闯入者。
紧接着,一个个半透明的、穿着不同年代服饰的老年人虚影,缓缓在享堂内浮现出来。他们大多面容模糊,但眼神中的愤怒和失望却清晰可辨。他们没有攻击,只是围拢过来,发出嘈杂的、重叠的指责声,用的是一种张闲勉强能听懂的古老方言:
“不孝子孙!忘本!”
“为了几个臭钱,连根都不要了!”
“动了祖坟风水,寨子要遭大难!”
“那个孽障……那个孽障还敢动祖祠的‘根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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