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清晨推开窗，天地间一片素白，灵植园的枯枝上堆着蓬松的雪，像裹了层；古榕的气根垂下来，挂着晶莹的冰棱，风一吹叮当作响，像是天然的风铃。
李婆婆第一个在厨房生起了暖炉。那是个黄铜打造的老炉子，炉膛里烧着松木，火苗“噼啪”作响，把整个屋子烘得暖洋洋的。她往炉上的砂锅里添了灵米、红枣和几块兽骨，盖上盖子，不一会儿就飘出浓郁的香气，引得雪鼬们扒着门框张望，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馋鬼们，再等会儿就好。”李婆婆笑着往炉膛里添了块柴，转身看见大毛趴在炉边，脑袋搁在爪子上，眼睛半眯着，像是被暖炉焐得发困。小狼崽则缩在它怀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耳朵被炉火映得通红。
白胡子长老裹着厚厚的棉袍，抱着他的灵骨箫凑过来，往炉边一坐，就开始念叨：“往年这时候，雪没这么大……”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打断。陈睿轩顶着满身雪花跑进来，手里捧着个竹筐，里面是刚从雪地里刨出来的冬笋：“李婆婆，炖锅笋汤吧，鲜得很！”
陈思语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件新缝的披风，上面绣着灵植园的花纹：“长老，试试这个，阿竹说用了暖狐绒，比您那件旧袍子暖和。” 长老接过披风往身上一裹，果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来，连白胡子都不抖了，乐呵呵地说：“还是你们年轻人心细。”
暖炉边渐渐围满了人。张师兄端来刚炼好的安神丹，说天冷容易犯困，吃两颗提精神；小修士们搬来小板凳，挤在炉边听长老讲过去的故事；雪鼬们最机灵，断尾叼着片干荷叶，被李婆婆盛了满满一勺肉汤，叼到角落里和新首领分着吃，汤汁溅在胡须上，亮晶晶的像沾了糖霜。
灵语娃娃被阿竹放在炉边的小凳上，红宝石眼珠映着炉火，转个不停。它突然用李婆婆的声音说：“锅里的肉要烂了。” 李婆婆赶紧掀开锅盖，果然见兽骨炖得酥烂，用筷子一戳就脱骨，笑着拍了拍娃娃的脑袋：“你这小家伙，比我还灵。”
午饭时，暖炉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吃食：炖得奶白的笋汤，冒着热气的灵米肉粥，还有李婆婆炸的灵果丸子，金黄酥脆，一咬就掉渣。大家围坐在炉边，手里捧着热汤碗，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心里却暖融融的。
小狼崽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吃了半碗粥就按捺不住，扒着门框想往外跑，被大毛一尾巴勾了回来，按在怀里继续啃肉干。断尾趁机叼了颗丸子跑出去，在雪地里滚了个滚，回来时浑身是雪，像个会动的雪球，惹得大家直笑。
午后雪小了些，陈睿轩提议去灵植园堆雪人。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响应，连白胡子长老都来了兴致，拄着拐杖跟在后面，说是要堆个“符篆雪人”。雪鼬们扛着小铲子（其实是修士用的小药铲）跑在最前面，断尾还特意戴了它的水晶王冠，像是要在雪地里显摆。
灵植园的雪没膝深，踩上去“咯吱”作响。陈睿轩滚了个大大的雪球当雪人的身子，陈思语则找来两颗黑石子当眼睛，用根胡萝卜做鼻子。雪鼬们围着雪人转圈，断尾突然跳上去，把王冠戴在雪人头上，新首领则叼来片枯叶当围巾，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还差个胳膊。”陈睿轩刚说完，就见大毛用爪子勾来两根树枝，轻轻插在雪人两边，粗细正好，像是特意挑选过的。小狼崽对着雪人“嗷呜”叫了两声，大概是觉得新奇，用爪子拍了拍雪人的肚子，结果拍塌了一块，吓得赶紧躲到大毛身后。
白胡子长老的“符篆雪人”最特别。他在雪人胸口贴了张“暖符”，说是能让雪人化得慢些。果然，其他雪人下午就开始滴水，唯独他堆的那个，符纸泛着淡淡的红光，雪面结了层薄冰，硬是挺到了傍晚。
傍晚时分，雪终于停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雪地镀上了层金边。大家回到屋里，发现暖炉依旧烧得旺，炉膛里的火红光闪闪，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洋洋的。李婆婆煮了锅甜汤，里面放了灵枣和桂花，甜香扑鼻。
陈睿轩看着窗外的夕阳，突然说：“明天雪化了，灵植园的晨露肯定多，正好收集来炼药。” 陈思语点头：“我去摘些清芷叶，跟露水泡在一起，擦手不冻裂。” 长老则摸着胡子说：“雪水沏茶最香，明天我来煮。”
暖炉边的话题，从雪景说到了雪后的打算，虽然窗外依旧天寒地冻，却没人觉得冷清。大毛打了个哈欠，把小狼崽往怀里搂了搂，尾巴盖住它的耳朵，像是怕它被说话声吵到。雪鼬们挤在炉边的草堆里，断尾枕着新首领的肚子，已经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夜深时，李婆婆往炉膛里添了足够的柴，确保暖炉能烧到后半夜。大家各自回房休息，路过暖炉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那跳动的火苗，像是看着个温柔的守护者。陈睿轩最后一个离开，看见灵语娃娃还坐在炉边，对着火苗轻轻晃头，像是在跟暖炉说晚安。
他突然觉得，这暖炉就像联盟的日子，平时不觉得特别，却总在寒冷时带来温暖。那些围炉而坐的欢笑，彼此分享的热汤，还有雪地里一起堆雪人的热闹，都像炉膛里的火苗，看似微弱，却能焐热整个寒冬。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阳光洒满院子。暖炉里的火还没灭，余烬泛着红光。李婆婆推门进来，看见大毛还趴在炉边，只是怀里的小狼崽醒了，正用爪子拨弄着炉膛里的火星，被大毛轻轻按住，像是在说“小心烫”。
她笑着叹了口气，往炉里添了些新柴，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映得整个屋子又亮堂起来。窗外，古榕的冰棱开始融化，水珠滴落在雪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像是春天的序曲。而暖炉里的火，还在静静燃烧，等着新一天的人来围坐，继续讲述那些关于温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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